第二天的时候, 天气又冷了几分。早上的请安仍旧是免了, 老夫人还很贴心地送了个金丝的小手炉。
像个小灯笼似的, 阳光下会闪烁着玫瑰色的光, 精致小巧。里面加一小块碳, 摸起来的感觉正正好, 能用一个多时辰。
鹤葶苈对它简直是爱不释手, 走哪去都捧着。
这样一来,江聘的温暖大手就失了用。
不过他还是高兴,老夫人对鹤葶苈好, 这是让他最高兴的事。这样的话,即便他不在府中,他的小妻子也不会受委屈。
他腆着脸跟着人家姑娘转, 从东头到西头, 从卧房到院外。
鹤葶苈被他缠的有些烦,就用绣鞋的尖去点他的黑靴子。轻轻地踩, 柔柔地骂, “阿聘, 你再这样围着我转, 我就生气了。”
“你别气。”江聘用胳膊在背后去环她的腰, 将下巴枕在她的发旋上。一边闻着怀中美人的香气,一边还恬不知耻地去抢人家手里的小炉子。
鹤葶苈把手往前伸着不让他碰, 江聘也伸着手去追她。但姑娘家个子矮些,胳膊短, 很轻易地就叫江流氓给抓住了腕子。
“祖母很宝贝你哦。这个小东西我问她要了几次她都不肯给, 现下竟然主动送给了你。”江聘握着她的手,笑着往她的耳朵里吹气,惹得她在自己的怀里一阵阵发颤。
鹤葶苈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侧着脑袋仰了脸去看他,“这还要谢谢阿聘。若不是你对我好,祖母也不会这样重视我。”
她的语气太认真,厚颜无耻的江小爷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松了手,局促地把手背到身后,搅了搅袖子,“应该的。”
想了想,江聘又加了句,“我废了那么大劲才将你娶进家,不好好宝贝着哪儿行。”
鹤葶苈抱着小手炉,看着他笑了。眉眼弯弯,好看得像朵小茉莉。
“祖母喜欢你,不止是因为我。她是真的觉得你好。”江聘瞧着她粉嫩嫩的脸颊,心都麻了。他贴过去拿鼻尖蹭了蹭她的脸,吐出的气都喷在她的下额。
“我不在的时候,你乖乖听祖母的话。她虽然看着有些凶,但心是软的,尤其对你这样好的女孩子。懂不懂?”
鹤葶苈娇笑着躲开他,轻轻点了点头,“好。”
.
天冷了,就不能再睡床了,要烧炕。
江聘屋里的炕,已经停了火好几年了。他火力旺,就算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一床薄被也能没病没灾地度过去。但是他的小妻子不行。
鹤葶苈是个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被子盖得再多,底下没火烤着,还是冷。要是因为这个让她着了凉生了病,江聘还不得悔死。
他总是自诩心细,可这事还得是老夫人提醒他才想了起来。被叫过去骂了一顿之后,赶紧趁着白天的时候通了炕道。
干这活的是他院子里的桂花还有鹤葶苈带来的陪嫁丫鬟阿柴。两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站在那,活生生就像两堵墙。
干起活来也是极为利落,几个小厮站在那,只能干瞪着眼,怎么也插不上手。
江聘看着她俩,怎么看怎么满意。
就这俩丫鬟,往那一站,一丈内简直人畜勿近。有她们和后院的那条大狼青在,他的小妻子肯定不会受欺负。
江聘还喜滋滋地给人俩儿起了个组合名——绝世双侠。
他跟鹤葶苈说起这个的时候,她正被炕灰呛得直咳。一边咳一边眼泪汪汪地捶他,“你怎么给人家起外号儿。”
江小爷给人家起的外号多了去了…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这个被批评。
他抿抿唇,瓜怂地认错,“那我以后不这样了。”
江聘委屈时的样子很可爱,鼻子会皱起来,像是院子里桂花养的大白兔,让人想上去摸一把,顺顺毛儿。
鹤葶苈好笑地去掐他的脸,话还没说出口,又开始咳。
屋里的烟确实大,滚滚而来,院子里都被染上了烟味。她抬起袖子闻了闻,瘪着嘴看向江聘,“阿聘,我的衣裳味道都变了。”
江聘也凑过去,嗅了两下后也是皱起了眉。
可不是,他家姑娘从来都是香喷喷的。现在…一股子的煤灰味儿。
“咱们回屋拿件厚衣服,我带你去洗云斋玩。”江聘用手扇了扇她面前的灰,拉着她便往屋里走。
“可是…这样不好的吧?”鹤葶苈紧着脚步跟上他,有些担心,“要不咱们在府里转转便好了,不要出门。”
“你怕什么?”江聘笑她,“我陪着你呢,有什么好怕的。丈夫带着妻子出去玩,还是去自己开的店里,还是个文店。看谁敢说闲话。”
听着他的话,鹤葶苈的心也慢慢落回了肚子里。
是啊,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来她是个闺阁里的姑娘,大家闺秀抛头露面是要被人在后面讲究的。
可现在不同,她嫁了人。有夫君陪着,哪里都去的得。
她望了他一眼,刚想说点什么明里暗里夸他的话,让他高兴一下。江聘这个不争气的就又开口骂了人,接着上一句,“敢说闲话…小爷揪了他的舌头。”
“阿聘。”鹤葶苈哭笑不得,用指甲轻轻去抓他的手背,“你不要这样粗鲁。”
.
新婚的三天很快就过去,转眼便到了回门的日子。
一大早,两人便乘着马车回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