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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走进来，长眼，鹰鼻，三十出头的样子，正是当朝大首辅的心腹吴安。

吴安冲顾长平作一揖，“一下轿就看到了顾祭酒的轿子，一打听，果然在此。”

顾长平忙起身回礼，“可是老师也在？”

吴安幽幽目光落在石尚书身上，笑道：“在天字一号房，想请顾祭酒过去一叙。”

顾长平忙整了整衣衫，朝石尚书说了声“抱歉”，便离席而去，沈长庚颠颠的跟上前。

石尚书看着空荡的桌子，拿起酒杯抿一口，冷笑道：“在这里都能遇着，还真巧啊！”

……

天字一号房里，几个官员围坐着一人。

那人年逾半百，着纱帽蟒衣，正端着碗吃茶，目光朝顾长平看来，眼神并不像平时那样温和，带着几分凌厉和阴鸷。

顾长平敛了神色，上前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大人！”

曹明康摆摆手：“子怀，这里不是朝堂，就按私底下的，称呼一声老师吧，过来坐。”

子怀是顾长平的字。

顾长平有两位授业恩师，幼年师从苏太傅；年长一些，就拜入曹明康的门下。

曹明康如今官至内阁首辅，顾长平作为他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就被安在国子监老大的位置上，除了自身的学问能力外，曹明康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说话间，已经有官员让出一位。

顾长平撩衣坐下，接过干净的杯子，倒满酒，向恩师敬酒。

喝过几杯后，曹明康手抚杯沿，淡淡道：“听说今日是石尚书作东？”

顾长平笑道：“他来问石公子的成绩。”

曹明康：“如何？”

顾长平：“锦绣文章做得不错，就是……”

就是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能坐在这个桌上的，哪个不是人精，纷纷拿眼睛去看曹阁老。

曹阁老和石尚书同朝为官，都是皇帝的宠臣，唯一的区别是，曹阁老和太子走得近些；而石尚书独善其身，只忠于皇帝一人。

所以，查抄侯府的事情，落在石尚书头上；

所以，哪怕石家两兄弟做出如此恶事，老皇帝也只睁只眼闭只眼。

一切，都因为石尚书是条忠心不二的好狗。

偏偏，曹阁老脸上半点表情也无，只是慢悠悠的喝了半盅酒。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沈长庚突然插话道：“除了问起自个儿子，他还问起了宣平侯的女婿。”

“酒还堵不住你的嘴！”顾长平厉声斥责。

“许他问，还不许我说了！”沈长庚嘀咕一声，偷瞄了曹阁老一眼，讪讪低头喝酒。

曹阁老看向顾长平，“宣平侯的女婿考得如何？”

顾长平忙敛了怒气，“文章还有几句没完，别的倒是极好。”

曹阁老用手指在桌面点了几下，神情淡淡道：“怕是被闲事分了心，依老夫看，可再给一次机会。”

一时，席上众人纷纷附和称是，唯独顾长平脸色倏得苍白。

酒席散尽，众人移步去别的地儿寻乐子，顾长平却称石尚书还在等他，不跟着去了。

曹阁老拍拍他的肩，眼神略带赞许的允了。

顾长平辞别众人，再回到隔壁包间时，石尚书早就离席而去，他在桌前静立片刻，反倒不急不慢的坐下。

沈长庚乐呵呵的走进来，“咦，石老头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