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转身走进医馆,苏秉文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抬腿跟过去。
“坐!”谢澜指着对面的椅子。
苏秉文看看四周,压着声道:“我得的病有些怪,可否请谢太夫辟个单独的房间,为我诊上一诊?”
他的病有难言之隐?
谢澜抬眼看他半晌,起身走进内堂的单间,苏秉文再次跟过去,并转身把门给掩上了。
谢澜见他这个动作,眉心一跳,“坐下吧,我来替你诊诊。”
苏秉文把手腕伸出去,谢澜三指落下,触手皮肤的热度让她不由的又看了苏秉文一眼,方才垂目,凝神静诊。
“从脉相上看,没得什么病。”
她顿了顿,又道:“你自己感觉哪里不舒服?”
苏秉文四平八稳的眉眼窥不见半点情绪:“哪里都不舒服。”
“食欲如何?”
“食不知味。”
“睡眠如何?”
“夜不安寝。”
谢澜再次抬头,冷不丁撞上苏秉文的眼睛,这人表情寡淡,眸色却星火灼灼。
她松了手道:“你没什么病。春夏换季之交,很多人有你这样的症状,连药都不用吃,饮食清淡些即可。”
“谢大夫,其实我有病的。”
苏秉文直直盯着她,眉间的锐气遮不住,“是心病。”
谢澜面上一切表情消散,尽转错愕。
“这心病早在几个月前便有,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我记不得了,但一日重似一日。”
苏秉文脸上尽是苦笑,“自打发妻过世后,我便再没生过此病,此生也早就断绝了这病的根由,不曾想还有旧病复发的一日。”
谢澜脸色微微转白,目光略偏了偏,落在地上。
地上,静静洒着一缕阳光。
“我原想这病是心病,不足为外人道也;又觉得这病一起,对不住发妻,故没想把这心病诉之于人,只想遮着掩着。”
苏秉文几不可闻的深吸气,“可今天有人对我说,心病这东西,没有的时候死不了,有了,就别计较那么多,我……”
苏秉文觉得口中有些干渴,心中隐隐抽紧,“谢大夫,你觉得我这病,还有救吗?”
谢澜声音更淡了,“有啊,不用找我,找个媒婆便有救了。”
苏秉文只觉泄气,一瞬间变了几回脸色。
谢澜看着他,冷笑道:“莫非,你是想让我做你的媒婆?”
苏秉文陡然睁大的眼睛,半晌才意识到有一句至关重要的话,自己还没有说。
“谢大夫,这病不用媒婆。”
“为什么?”
“因为……媒婆治不好我的病,唯有你!”
说出最后的三个字,苏秉文长松口气。
什么时候对这个女人起了心思,他其实记得很清楚。
那日念梅腹疼,她将他抱进屋中,她的手腕又细又瘦,腕间的骨头突起在那里,当时他便想,这姑娘的手劲是怎么练出来的?得吃多少苦头啊?
谢澜惊住了,静静看他,“你这心病的确是对不住你发妻。”
这已是婉拒的态度。
苏秉文嗓子里哽了一下,沉寂良久,终是垂下眼帘,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谢大夫,失礼了。”
“慢走,不送!”
苏秉文略一颔首,转身离开,与来时不同的是,他的脚步有几分踉跄。
走出屋子,没忍住,又回了头。
谢澜双手抱胸,正冷冷看他。
苏秉文喉头上下滑动,闭了闭眼,又折回屋中。
“还有什么话要说?”
谢澜语气有些发冷:“大夫的时间很宝贵,要忙的事情太多。”(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