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暖阁里写下的字只有一个:送!
必须要送一送。
因为再见,遥遥无期。
于是,他们穿上小厮的衣裳,哪个下人都没带,雇了一辆马车偷偷出了城。
出城后,一路狂奔,一口气都不歇的奔出三百里。哪知,等到现在都没有等到玄铁军。
钱三一:“难不成没救成?”
高朝:“不应该啊!”
钱三一:“那怎么还不来?”
高朝:“会不会走岔了?”
钱三一:“那完蛋,最后一面见不着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去看靖宝,靖宝搓着手,头也不抬道:“见不着,我也心安。再等半个时辰,不来我们撤!”
半个时辰熬过去,那处官道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倒是风雪越来越大。
三人摸黑从山坡上下来,傻眼。
马车不见了。
那马车是他们雇的,去程和回程的钱都付了,定是车主等他们不来,携款而逃。
三人一腔热情出来,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形,只得抖抖索索的往回走。
走出几里便见到了火光,原是个小村庄。
三人花了点银子,找个农舍将就一晚上,第二天雇了辆牛车,走小路往京中赶。
牛是老牛,车也是破车,更要命的是,整整一夜,雪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而是是越下越大。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没有抱怨。
连骚话最多的钱三一,都老老实实的缩被褥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的那牛一声长鸣,情绪躁动起来。老汉赶紧下车安抚,不料刚走两步,脚下竟被什么东西绊一跤。
他扒开大雪一看,“啊”的一声叫起来。
车里三人惊得跳下来,靖宝因为坐得腿麻了,还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死人,你们快看,好多死人。”
“是玄铁军。”
钱三一惊呼一声,从雪里扒出一具尸体,再扒出一具,等扒到第十具时,他一屁股跌坐在雪地里,整个人都毛了。
“都是玄铁军,昊王的亲军,怎么会这样?”
“昊王败了?”高朝简直不敢相信。
靖宝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
这些尸体被大雪掩埋,血顺着他们的身体流出来,渗入到地下,一天一夜的风雪啊,将这片杀戮遮掩得干干净净,无声无息。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是叫张三,还是叫李四,家里爹娘是否还在,有没有娶妻生子……
“爷!”
“七爷!”
两道声音由远及近。
靖宝猛然回神,阿砚和小九已经从马背上跌滚下来。
“先生是死是活?”靖宝的声音叱了。
小九手背落在老汉的后颈,那老汉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小九把人往手里一拎,拎到了牛车上。
下面几个爷要说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往牙泄。
这时,阿砚已经从怀里掏出木簪子,“先生临走前留下的,让我交给爷。”
靖宝一眼就看到那木簪子上的血,来不及去接,腿一软已跌坐地上。
“他,他是不是又受伤了?”
阿砚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扶住,“别的伤倒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刚接好的腿骨,被皇帝又踩断了。”
靖宝的面色白如片纸,半晌才道:“一条腿而已,我只要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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