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一:“我得了绝症,快死了,求谢大夫诊上一诊。”
谢澜被他唬了一跳,三指落下,垂眼一诊,正欲变脸时,忽听得边上有人低声议论。
“你们听说了没有,上一届恩科的探花郎是个女的。”
“真的,假的,别胡扯啊!”
“千真万确,刚刚被锦衣卫抓起来了,说不定要砍头呢!”
“我活了这么大,还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稀奇事。”
谢澜的眼皮骤然睁开,目光微微一凛。
钱三一无奈笑了笑,笑意很淡,“我得的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绝症,谢大夫,你看能不能治?”
“对不住,你这个绝症我看不了。”
“你看得了!”
钱三一压低声音道:“男人为阳,女人为阴,男人主外,女人主内,你嫁给苏秉文,按理说应该在苏家内宅相夫教子,你却抛头露面,支撑着这方医馆,说到底,你们是一样的人。”
话音刚落,捣药的铜管“咚”的一声。
谢澜心中也“咚”的一声。
“我这人,自小聪明,自诩甚高,眼睛里除了自个,没有别人,国子监那些监生在我看来,都是傻逼,只有一个靖七。”
钱三一从前说起这些,觉得羞耻,堂堂男人什么都比不过一个女人,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但此刻,他的口气前所未有的真诚。
“只有她,让我觉得哪怕跟在她身后,被她差使着做这个,做那个,都是愿意的。”
他姓钱没错,钻钱眼里也没错,可钱和命比起来,哪个重哪个轻还用得着选吗?
一万两银子就走上造反这条路,不是他傻,而是因为这是靖七想做的。
就是这么简单!
“谢大夫。”
钱三一按了按眉心:“我从前看不起女人,一辈子手心朝上,问男人要钱,一辈子把喜怒不是系在男人的身上,便是系在孩子的身上,俗得很,只有靖七不是,她……”
“你早就知道她是女子?”谢澜突然出声打断。
钱三一一怔,“是!”
谢澜:“一直替她瞒着?”
钱三一:“是!”
谢澜:“你喜欢她?”
钱三一:“谢大夫,别那么俗,我和他只是兄弟。”
谢澜微微诧异了下,“……打算瞒多久?”
钱三一:“只要他不想说,一辈子。”
谢澜噌的一下站起来,垂下的目光冰冷,“可是要我说动秉文,去求一求他爹?”
钱三一摸了摸鼻子,心说:苏秉文应该不需要你说动,但你如果开口,那效果可完全不一样。
“是!”他违心的说。
“为什么不直接找他?”
“因为!”
钱三一缓缓站起来,对上谢澜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天天送你来医馆,接你回家,他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这法子还是跟靖七学的。
想要拿下一个人,先摸清这人的弱点,然后想办法击破。
谢澜扭头冲身后的伙计道:“我有急事,先走一步,等我来了再关铺子,不论多晚。”
“是!”
“你晚点到铺子里来找我。”
谢澜指着钱三一:“成不成,就看七爷的命。”
钱三一咧嘴一笑:“她的命一向很好。”
哼!
谢澜皱起眉头。
从小扮作男子,支撑家业,这命还叫好?
钱三一见她上了马车,挽起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
他这头算是有些进展,就不知道美人那边如何?(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