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是突然之间,全程升温,一天比一天暖。不过尚且没到热的程度,离夏天仍有距离。
虞星表明态度以后,盛亦却没有消失,她反而时常能见到他。教学楼下、餐厅里、回公寓的路上,以及她家楼前。
他在等她。
频繁地出现在她视野之中,那双眼仿佛有很多想说的话。
虞星的脚步为此迟疑过,很快适应,就像是路边的花草树木,看见便看见,不近前,脚下轻轻绕开。
如若要说故意,确实是在故意忽视他。
她不看他的眼睛,不敢,或者不愿意,每回视线接触一瞬,都看似镇定地匆匆避开。
月考成绩下来。
这次,虞星独自一人高居榜首。
考之前老师发话,这回难度和以往不是一个等级,让大家做好准备。
分数一出,第二名比她少了十五分,远远没有竞争的可能。
又是在办公室碰面,要承认技不如人不容易,樊湘湘一脸猪肝色,难看至极。
“十五分。”四下无人的时候,虞星淡淡对整理练习册的樊湘湘说,“这回你该不会又没准备好?”
樊湘湘一噎,脸色几变。
虞星口吻随意:“实在准备不好那就别准备了,我看你也就只有这个水准。”
比起平时,话里的火药味重了许多,明着夹枪带棒,不像她以往的风格。
樊湘湘被挤兑得说不出话。
题目变难,偏偏虞星考得越发好。先前几位老师还在聊,说虞星抗压力强,求稳的时候,成绩可以长时间保持在稳定的优秀水平,求突破,也能有十分亮眼的进步。
这一巴掌打得重。
樊湘湘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次却连叫嚣的底气都没了,说什么都像在狡辩。虞星更将轻蔑发挥道极点,讽刺完,不想和她多言,说话间就要走。
樊湘湘冲昏头,口不择言:“……你抱不上盛家的大腿,被盛亦甩了,只能把火气撒到我身上,算什么本事!”
快到门边的人停下,回头看。虞星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厉。
樊湘湘一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凝滞般的几秒,虞星到底还是没做什么,快步走出去。
……
出了办公室,回教室上最后一节课,突然心乱如麻,无法镇定下来。
樊湘湘的话不停在耳边来回播放,虞星太阳穴发紧,有点恨恨地想,看来自己真的太过好说话,迟早有天得让樊湘湘吃痛一回,不让她总是学不会闭嘴。
潦草上完一节课,还好老师只是讲解试卷,以虞星的得分,听不听都没关系。收拾好东西回公寓,童又靖不大在学校住,这种时候她总是独自一人。
朝公寓走,人潮渐渐稀疏,不止童又靖,学校公寓的空置率一直很高,像她一样每天都回的更是少之又少。
走到半路忽然觉得疲倦。
虞星干脆在小径旁的花坛边坐下。
路灯光晕一圈圈向外扩散,落到地面,在空气里飘渺地化开。
黑夜之下蒙上一层朦蒙胧胧的薄黄。
虫鸣声窸窣,聒噪的声音让夜晚显得更加寂静。
虞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什么都想,又好似什么都没想。脑袋里乱成一团,待去探究,却发现空空落落,一片虚无。
没有着落的思绪最后还是找到落脚的港湾,她想起盛亦。
或者说,一直都在想。
做题笔尖停下的刹那、课堂上老师讲课盛亦停顿的瞬间……无数他出现与不出现的时候,都见缝插针填满了她生活所有的空隙,如魔障一般。
他能缓过来的吧。
应该能。
不……绝对,绝对可以。
她没什么了不得的,长得好看的人有那么多,成绩好的人,有趣的人,各种各样,多得是人。
他只是有点喜欢她。
她们彼此之间的喜欢,不过那么一点。
一点点。
她这样说服自己。
在花坛边坐了不知多久,虞星站起来,继续朝公寓走。
越走越近,距离慢慢缩短,熟悉的公寓楼映入眼帘——突然多出一个人。
她停下,站着没动。
面前的盛亦也是。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
她有点意外,又不怎么意外。
垂眸,虞星往旁边走。
盛亦挡过来,她没能绕开。
她沉下声:“让一让。”
“我们聊一聊。”
“要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
“那都是你在说,我还没说。”
她稍作停顿,再度提步:“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休息。”
错身而过的瞬间,盛亦捉住她的手腕。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