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承衍至始至终都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不在乎疼痛,更不出声。
他是真的丧失了什么痛觉神经是吗?
弗陵松开了牙关,嗤笑出声问他,“所以,我现在就是那个替代品?”
季承衍声音沙哑,好像长时间在沙漠中跋涉许久的骆驼,亟待水源的滋养:“你想让我说实话吗?”
人都是趋向于听假话的,毕竟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弗陵咬牙道,“我想听真话。”
季承衍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声音微微地哑,“但凡说要听真话的,这种回答本身反倒更像是在说假话。”
他的手落在她脸上轻轻地碰了碰,像盲人一样细致地摩挲着,从颦起的眉毛,轻轻地碰到眼角,滑到长睫上,挨着他指腹的眼皮颤抖着的像是在感受什么的存在。
弗陵抖了抖眉头,微垂下眉眼去看对方时,赫然发现他的眼神里半点光都没有,眼眶里更是黑瞳暗沉幽深,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在透过自己看什么。
毋庸置疑,弗陵也被他这个眼睛给吓着了。
不是说丑,是很凶,但也不应该说是凶,是那双眼里有浮浮沉沉着杀戮的血腥气,有行军鼓一声重过一声,有冲锋陷阵的英勇无畏,有面对敌寇的残暴不仁。
五指都放在他眼睛上,指缝遮得严严实实。
季承衍感觉到眼睛上的热度,暖暖的,烘得身上有些燥,顿了顿,他舔舐了下自己的唇角,说。
“又暗了,可很暖,很安心。”
他是安心了,可自己呢?
要是死在这里她就算是跳入黄浦江都洗不清。
她咬着腮帮,故作无视,将他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过来,让季承衍滑动密码。
密码是他的生日。
但弗陵不知道对这个数字异常敏感,因为这也是自己的生日。
“为什么设置这个?”
“是我的生日。”季承衍被她问得莫名,还以为这个开机密码不对,故而问,“怎么了?”
弗陵皱了皱眉,寻思着好一会才说,“不对不对,你也改生日了是吗?我记得你生日那天分明不是这一天,去年你的粉丝还给你举行了盛大的庆生仪式,我有印象,是几号来着……”
季承衍抿了抿唇,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
不知道该怎么同对方解释这是季承衍的生日,但并不是自己的生日。
他若是说自己来自于一百年前前,她会如何想?
难道还要把天马行空奇思妙想的帽子也往自己头上戴吗?
算了,到底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她打击了。
哥哥始终没过来,弗陵心底又又急又气。
难怪老辈人常说,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这真是将男人的劣根性看得透透彻彻的。
弗陵拿着他的手机尝试着要联系外界,至少给穆淮回个电话过去,但手机一直处于无信号的状态,无奈地只能放弃自救的想法,等着外头的人发现电梯的故障。
将手机还给了季承衍后,弗陵看着昏昏怔怔,陷入沉睡中的他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发现自己有这个毛病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季承衍道:“有十年了。”
他说话的时候,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抬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心,没有发现她的抵触,小心翼翼地上前,将手紧紧地覆住。
好似周围都盛放着红花,将他笼罩在这一片的春色中。
原本在黑夜里是看不到任何颜色,河流,空气,但现下却有隐约的色彩在自己眼底浮动。
弗陵被他握着手腕,挣脱不开,又寻思着对方说自己怕黑这一事真实性与否,索性也便随了他去。
“最近天冷了,你今后出门能不能多穿一件?”
耳边有轻喃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