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孩子的面色颓败脸色枯黄精力全无,好似随时都会撒手而归,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孩子微弱的呼吸声中传开,更让人心底为之一哀。
林夫人抱着孩子,哭求着大夫治病,甚至走投无路到已经去求漫天神佛的地步。
“隐儿,你快回来看看,君儿一直到现在都没没醒。”
弗陵诊了脉象后,问起了孩子近期接触过的人。
除却乳母后还有几个平时跟小少爷玩的奴婢外,就只有林夫人。
弗陵心底存着隐晦的狐疑,在追问中她发现,除却林夫人接触过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外,其他人,包括最初的乳母和侍婢,尚且还没有一个与难民接触过。
弗陵借着搀起林夫人的手时,探了下她的脉象,心底越发不定。
“夫人,您若是相信我,能不能先把孩子交付给我照顾?”弗陵看着她问。
林夫人看着那些束手无策的大夫,心底一连迭的无助且失落。
若说相信,她自然比较倾向于那几位老大夫,毕竟有过多年的行医经验,比起她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更要让人信服几分,可就是因为她这种盲目的相信,却险些断送了孩子的一生。
如今,那几位站着的大夫也都束手无策,只能将这唯一的寄托交付到弗陵手里。
她压着眼底的泪,急着点头:“可以,但君儿夜里容易哭闹,要是我不再身边,我怕他睡不着觉,我能不能跟着你一块?”
弗陵同意。
毕竟身为一个母亲,她有知道自己儿子身体的近况的知情权。
而且弗陵更甚至还怀疑,感染源头其实还出现在林夫人身上。
近期接触过小少爷的人,其中也只有林夫人一角接触过难民,只是她本着一心为难民着想,却也不曾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如今她身体虽然没有事,却也不代表着她将来的身体不会出现这些异样。
或许是她这病情迄今为止还在潜伏期。
或许是小少爷本就身体不好,更容易受到侵染。
“照顾过小少爷的人都必须留下来。”弗陵又说。
让林夫人将小少爷的院门落了锁后,所有照顾过小少爷的人也且先留下来照顾。
至于那些大夫,在去和留之间徘徊不断。
弗陵也曾寻思过,这么多人都接近过小少爷,不知道会否已经携带了感染源,只是如今还未曾表现出来。
就像现在的林夫人,虽然看上去面色如常,但她的脉象中也渐有紊乱之象。
但顾虑着如若说出自己对小少爷病情的怀疑又恐怕会引起混乱,但有些病症,她自己终究还是初出茅庐,未曾碰见过。
只是在医书中隐约见到过一些病例,却也不是很全面,至少也得请教这些有经验的大夫帮忙。
可当她把自己的怀疑说出口时,却齐齐遭受了这些大夫的冷嘲热讽。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会是疫病。”
“我认同,不可能是疫病。”
有人随声附和。
越来越多的人说出自己的看法,并且根据林小少爷的病情将证据一一罗列了出来。
赞同的人数一边倒。
弗陵单枪匹马,有些杀不出这层重围。
“如果只是简单的风寒感冒的话,那你们为什么治不好小少爷的病?”
那些大夫又一个个的哑口无言,认为病情未恢复不过是时间的功夫,可对于病症断断续续,也不按照他们所认为的情况发展,竟有些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弗陵一时无奈:“你们说不可能,总得给我个原因吧?”
一饕餮之年的老大夫被人簇拥上前。
“我是长安城里最有头有脸的大夫,是长安城里医界最能一呼百应的人物,老夫桃李满天下,这里所有的大夫或许都得尊称老夫一句师傅,若不然便是祖师爷,谁家老爷夫人生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叫我去给他家看看,长安城里就没有谁不知道老夫我的名头,老夫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可要是经过我手断定的病,那就没有什么不是的道理。”
弗陵确实不知道,“我坎井之蛙,孤陋寡闻,还是真不知道您的名字。”
后来,在一阵一阵浅见薄识的骂声中得知这位还是林家小少爷的外祖父。
秦老先生,医术高明,可称得上是华佗在世,却头一次因为自家孙子的病情感到棘手。
“我要是能治我会放任不管?”
秦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而后却也面色凝重道:“我看你年纪浅浅,想来习医不过短短几年,到你手上的病人没有一个有我们这里的人多,治疫病,我们这里的人经过手的,比你也只多让人信你,绝非一件易事。”
弗陵挑了下眉头,好笑不笑地看他,而后恭恭敬敬地说,“我初来乍到,医术尚浅,根本就比不得各位前辈的经验丰富,此事还须赖秦老先生您的帮助。”
秦老先生看向众人,语气长叹道:“既然她如此说,你们就都帮一帮她,如果她有什么疑问或不解之处,集思广益,总能找到救治的办法。”
“什么?”诧异声抽气声迭起,一时间人头攒动,尽数往秦老先生面前涌来过来。
“秦老先生,您怎么老糊涂了,也不看看她这个黄毛丫头才多大,你就放心将自己的外孙交给她,你这是要死马当活马医不成?”
弗陵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至极,这些个大夫一个个自诩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却在关键时刻置孩子的性命于不顾。
明知道那种办法没有任何效用,却不敢用另外一种尝试。
或许有人曾经提出过,但后来又被否决了。
所谓的集思广益,到头来都是这里不行那里不好,一群人聚在一起吵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