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平是在高考结束后当天才接到医院电话的。
自从那天孟襄和他父亲相继从家里离开后并不曾回来过。
孟妈妈倒是夜里回来,给他做饭,准备一日三餐。
孟叔同觉察出不对劲,可问她,他怎么会在这里,她也是脸色闪过一丝苍白后,温声笑了笑,回:
“你要高考,这两天定然是照顾你为先。”
孟叔同边吃着饭,心底难免疑窦丛生,问:“爸和孟襄去哪里了?”
自从那天自己看了孟襄的手机后,想出去质问对方是否要背着他跟那些危险的人接触,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爸和孟襄一直没有回家。
那天原本准备好吃饺子的,现在那些包好的饺子也都被胡乱塞在冰箱里冰冻了起来。
可母亲一天三餐,还是会照例给自己做好饭菜,然后才出门。
孟叔同不是没问过母亲关于他俩的行踪,但她每次一经说起这一事都会眼神闪烁。
孟妈妈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角,在看向他时,嘴角微微弯起。
“你奶奶病了,他们父女俩过去照顾她,怕你分心,这些日子才一直瞒着你。”
孟叔同眼皮微微一跳,“很严重吗?”
孟妈妈点头。
孟叔同不知为什么,心底始终有些烦躁,说:“那也不用什么都说不得。”
“襄襄说,你要高考,别什么事都告诉你,让你分心。”
孟叔同没说信,自然也没说不信,只是问她:“可我打爸的手机,他怎么一直不接?”
孟妈妈诧异了一瞬,洗干净手后,将水珠抹在围裙上,朝说:“怎么可能?我昨晚还打电话问他情况呢,你要是担心,再打一个。”
孟叔同在饭后确实是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这回通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先前一直打却没通,偏偏在自己跟母亲提过后,才有了改变。
父亲和他说,晚上才能有时间,跟家里打电话,但因为信号不好,家里人打给他都没能打通。
听他说话的语气,声如洪钟,气息沉稳,倒是没有听出几分奇怪。
孟良平以时间不早的为由,要挂电话。
“好了,没事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还要考试,你自己努力,爸妈供应你读书多年,唯独这件事没能够帮得到你,你不需要有太大压力,尽力而为就好。”
他说完,好像有很急的事情,要挂电话。
孟叔同却是不急,从他这段,通过电话,根本无法判断那边到底在什么地方。
很静,就算是农村的夜里普遍安寂,却也不会如这般死水沉沉。
“襄襄呢?”
“她睡了。”
“你让襄襄听电话,就说我明天要考试,希望得到通过鼓励。”
“爸鼓励你也是一样。”
“算了。”孟叔同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说:“你们有事瞒我。”
孟良平皱着一把眉头,手下急得手忙脚乱的,无措地用掌心磨着衣服的料子。
嘴巴张了张,干涩且因为过去缺水破了皮,有些木讷且无措地对着电话那头解释着。
“想什么呢?胡说八道,把襄襄都吵醒怕,她要跟你说话。”
原本还想胡乱敷衍过去,但向来不怎么会撒谎,一说假话心跳就陡然加快,连话都说得含糊其辞。
若非是见到病床上的女孩子忽然睁开惺忪的睡眼,微微苍白的脸上因为爬起身来,两颊也浮动一丝血色,朝着他伸了伸手,是要接手机的迹象。
孟良平思忖了少许,将电话给了她,嘴角勉力撑着一丝笑看向她,脸上却泛着苦闷。
“你哥,罗里吧嗦地,还说我们骗他,这孩子,怎么就不把咱们往好处想?”
若是那天反应灵敏一点,脚步灵活一点,信息就不会将制服别人的刀被抢走,更不会让孟襄来替他挡刀。
虽说及时抢救过来,但那刀口距离心脏也就拇指头大小的间距,幸好最后抢救得及时了。
可最让孟良平心如刀绞的是,当时那个危险,分明可以提前规避,是女儿帮他挡掉那致命的一击。
弗陵见他都快要哭丧一样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先安慰安慰对方还是把孟叔同的怀疑打消再说。
而孟良平忽然背过身去,便边往外走边揉眼眶,吸了吸鼻子,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楚。
弗陵一时叹气。
那天范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抽风,
怎么一个大男人也哭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