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璮见着那马车一路缓缓前行,往城门方向回去。
他挥斥长鞭的手一时顿住:“那是徐三吗?你们不是有仇?”
“大人之间是没有绝对的敌对关系。”弗陵淡声笑笑。
“那之前市井谣传你们一起喝过酒,你们不会......”
弗陵玩味一笑,翻身上了马背,勾着唇角:“那又不是谣传。”
李璮皱眉:“你可别忘记了,他妹妹是当朝皇后,他和你交好,能有什么目的?何况......”
只听他语气一顿,眼底无不泛着顾虑和担忧。
弗陵揶揄道:“我没忘,是你嫂子嘛。”
李璮全身发着抖:“别,别拿这个词来恶心我。”
她心底还真就不明白了,为何他对徐长音就这般不喜?总不至于是为了自己才打抱不平。
可弗陵才没那么厚的脸皮。
李璮眼眸沉沉,冷不丁地斜眼看她:“徐长音曾经推我下水。”
弗陵满脑子都是问号,以为自己听岔了却不曾想全是。
“你拿的究竟是什么剧本?”
李璮道:“你别不信,就因为你差点就嫁给了大哥,她现在心底别提有多芥蒂那段过往。别看她面上对你礼让三分,背地里实则都是阴险算计。”
弗陵忽觉毛骨悚然:“你是不是太毒舌才招致如此灾祸?”
“我不喜欢徐长音。”
李璮手上抓着的缰绳越发地紧,咬咬牙道:“我不喜欢徐长音,不仅仅因为她心思阴暗狭窄,更是因为她是一个极其睚眦必报的人。”
弗陵噤声,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虽然她也不喜欢徐长音,但王八犊子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吗?怎么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玄妙?
“所以呢?打算离家出走,以此明志?”
若真如此她还真想说上那么一句,到底是谁娶亲?你上赶着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不懂事的小姑子,倒从没有见那个话本里的小叔子像他这样极端的。
李璮抬了抬眼看她:“我只是来告诉你,我认定的嫂子就只有你一个,就算我哥现在娶了那个女人,但我一定会把她搞垮,你等着看吧。”
“......”
“天色已晚,我就不送你了,一路小心。”
李璮挥起长鞭,策马回去。
弗陵身子忍不住寒冷发抖,抽了抽嘴皮子,看了眼同样不明所以的招财。
“这么些年了,你难道还想你的十一吗?”
招财摇摇头,随后又是分外肯定地晃着自己的脑袋头。
弗陵忍俊不禁地笑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
烛火通明,倒映下在殿堂的角角落落,便是连那最偏僻处都染上了微弱的光,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殿宇中,越发显得空旷、寥落。
一道黑影映衬在屏风上,许久未曾从位置上挪动。
从日落西山,到月上中天,除了保持翻阅的动作外,低声与人分辨的声音,好像静止不动的一副水墨画。
“陛下,时辰到了,该歇歇了,要不然,您先把晚膳用了也是好的。”
及阅看了眼钟漏上的时刻,目光落在那还在批阅劄子的帝皇身上。
皇帝似是未闻,又翻开一页细细地看,御笔写下。
及阅心底喟然一叹,侧头看着已经将凉透了的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