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即位少说已有一年半载,然宫中妃嫔却无所出,朝臣担心,百官上谏,要皇帝多为子嗣繁衍着想,而不是一味地耽迷于国事,误了子嗣大业。
弗陵听着这说话,一时觉得好笑得不行。
自古以来担心皇帝昏聩无度的大臣有之,担心皇帝生不出继承人的也数之不尽,但他们这些人却来嫌皇帝操劳过分地国事。
难不成如今兢兢业业为国事操心还成了自己的过错了?
皇帝做到这个程度还要被按头生孩子了,这些朝臣可真是够多管闲事的。
可看着皇帝立下的三宫六妃,环肥燕瘦,又觉得这是他的活该。
这么多美人都没能给他生出个一儿半女出来,那也只能是在源头这一方出了问题。
唯一不该的是,生不出儿子还要让她送药过去,把她当成什么了?
送子观音?
老道姑给自己的医书中压根就没记载过要如何帮人生小孩,更别提怀孕保胎这些相关的。
弗陵对这一类知识匮乏得很,然皇家召见,她还真就不能耍小性子不去。
毕竟那位和亲的公主前两天为了要逃跑规避成婚,抢了一匹马要跑的时候反倒被马给踢伤了。
如今奄奄一息,这下弗陵是更没敢提出不随行。
郭善嫦这一次说什么都要跟着自己。
虽然照着她自己说想要许久未回京城了,想去看看旧人,看看皇城如今的新变化。
然弗陵却有自己的猜测和怀疑。
比起曾经的旧人和皇城新象,她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见的想护的更是另有其人。
此次护送和亲队伍中,为了防止不停话的小公主闹自杀,郭善嫦提议让纳不耒作为和亲的使臣,有了相熟的亲人在身旁,也不怕她随时死地闹自杀。
想到带着她一块进京兴许还能照顾到那个时常就要闹自杀的会宁公主,又能见到想见的人,弗陵也就没有再坚持。
······
路上蹉跎了数月之久,和亲公主都逃过两回。
兴许是他们将她养得比以前好了,胖了,身子结实许多,精神许多,她聪明,一路上听弗陵和郭善嫦说话,几乎已经能够听得懂大致意思,有时候还能用一口带味的中原话同她们辩驳。
最后一次不见,是刚下驿馆,离着京师城门不到三百里,使臣队伍几近车马劳顿,忙着修整之际,趁乱就给自己跑了。
皇家迎亲的队伍是明天才会抵达驿馆,迎接使臣和公主,现在整个驿馆里乱糟糟成了一团,谁都坐不住,谁都不敢坐得住。
就连招财,都被石守民给牵出去一同找人。
和亲公主多重要谁能不清楚,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他们这群护送的人都得掉脑袋。
弗陵摁了摁额头,心烦气躁。
阿里不哥是不是故意要把家里最不让人省心的妹妹送来给皇帝养?这算盘打得未免也太好了。
郭善嫦忽然急匆匆过来:“不好了,永王陛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过来,不会是知道公主不见了?”
弗陵愣然,抻在额间的手忽然垂下:“李璮来了?”
她起身,眉心深深拧了起来:“那兔崽子这个时候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郭善嫦也知道这个时候和亲公主不在这件事是不可外泄,忙道:“那我去拦着他。”
“他要是真想进来,放狗都拦不住。”
弗陵摆摆手,目光落在那驿馆外那柏树一般英挺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