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去祠堂后,她也没做出任何虔诚叩拜的姿态,盘膝坐在蒲团上,皱着眉头看着正对自己面前的一副盔甲。
那是李恪战甲,陪伴着他度过了二十多年的长夜。
从厮杀的战场上退下,染血的盔甲仿佛带着丝丝凛然的杀气。
盔甲旁的匣子里藏着的是一柄承影剑,据说这把古剑是从上古时代就传下来的,被他偶然在战场中得到。
承影剑摧金断玉,无坚不摧,为他夺了多数城池。
但凡挥剑长指之地,未能有没夺下的诚挚。
可如今承影剑藏于剑匣之中,看不见往日神光。
他留下来的东西不多,最为珍贵的也就这幅战甲和承影剑。
嬷嬷每天都会来这里清扫,擦灰,就怕他的东西染上一丝尘垢。
嬷嬷对他,可真是关怀至极,疼爱至极,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孩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她在言语上从不再说,但弗陵也能知道她心底有多难受。
其实好像府内所有人都难受,唯独自己。
她好像不能做些什么。
李恪还没重要到让她可以为之拼命的地步。
可近期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心底百思不得解。
是不是李恪阴魂不散?
要不然白天一醒过来房间里全是浸满了寒霜?
要不然那天晚上两个刺客又为何会自寻死路?
要不是她及时阻止怕是另一个人留只手断在自己面前。
可为什么缠着她?
李恪跟她无冤无仇的,唯一的关联就是她嫁给了他的牌位。
可不是应该谁杀了他他应该去找谁才对,找上自己做什么?
但凡想到极有可能,纵观全局,看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弗陵就像心梗似的,哪哪都难受。
这要是被别的冤魂缠着也就算了,偏偏李恪不行。
但凡想到自己表里不一做出的那些事,在别人面前努着劲地表露自己对李恪的感情,私底下却冷漠寡情。
他全部都看在眼底,全部都知道。
他现在指不定嘲笑自己呢,就站在自己面前,就指着自己的脑袋劈头盖脸地骂。
坏女人。
她真是彻头彻尾的坏女人。
做戏都得做全套,可自己从李恪下葬后就不在继续伪装出对李恪情根深种的样子,现在嬷嬷定然是知道真相才这般伤心。
李恪盘膝而坐,看一会她,心底思忖着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瓷白的小脸皱得发苦,好看的黛眉也拧着,纤细的长睫如小扇子般轻轻颤着,殷红的唇角咬着,似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不时地抬头看。
看自己的战甲,看匣中的宝剑,面色凝重。
又不时地低下头颅,双手十指互相交叠,紧紧地握着,绞着。
为难的样子、无措的样子、懊丧后悔的样子。
这个模样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过去每回见她,有如初日般朝气蓬勃的笑靥,有如秋日里散漫随性的风,也有像是冬日里消融的寒霜似的清寒。
你在想什么。
李恪问。
“没有答案。”李恪轻笑
“李恪,是你吧?”
突然的
“小姐,您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哼。”
“你嚣张什么嚣张,长本事了你。”
“昨晚去哪里了?”
“现在才问,合着我今天早上再你面前飘了个寂寞?”
“现在问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