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依旧睡不安寝。
尽管昨晚弗陵还将鸡给跑进屋子里,绳拴在床脚边。
床上帘帐四角都系着驱邪的红绳。
原本指望能够出于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让其逼着李恪现身。
熬不过三更天,自己便昏昏沉沉地会周公去了。
夜里还梦见李恪,他因为自己欺骗王府众人谋来这个正妃之位,气急败坏得上来就掐自己。
更甚至还敢欺负她,要跟她做实这个夫妻之名。
弗陵深陷在梦中,爬不出来。
李恪侧身躺在床外侧,见她脸色苍白,黛眉紧蹙,好像做什么不好的噩梦。
他有些担心,手背贴着她的脸侧,微凉的肌肤刺得他全身绷紧。
他一时怔住,松开手,为自己的发现茫然许久。
怎么会?
冰肌玉骨,白玉无瑕,美好的容颜便侧躺在自己身边。
他是自己的妻子,即便碰一碰,也无不对。
指尖沿着脸颊线条落下,轻擦而过,冰冷的手心摩挲着她的脖颈,颈侧可以见明显青筋,那里是人身上最薄弱的地方,此刻被他一手握住。
“李恪,你不得好死。”
李恪眨了眨眼,突然听到她睡梦中来了这么一句,以为是自己的行为暴露在她眼底,顿时心慌气短地松开了手。
“抱歉......”
然并没有。
自己的猜测不曾发生。
她没有看得见自己,依然阖着眼,额上布满细汗,呼吸紧促,胸膛起伏,雪白的亵衣随着起伏的胸口,微微敞开。
只是在做梦,做一场噩梦,而噩梦中作恶的人便是自己。
她就连睡觉都一直骂着自己。
李恪嘴角气得抽了抽,翻了个身,面对着外侧躺着。
有必要因为自己不小心吓过她一次就如此怨恨自己?
他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当时的情况,他能什么都不做?
······
“你不是要牌位吗?可以,我可以给你,但我们必须做个交易。”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怎么稀罕了。”
“你什么意思?”
“别在我面前提李恪。”
“你有毛病吧?”
“昨天说要回这牌位的也是你,我今天好心给你送回来,你又不要。”
“淳于楹,在王妃面前不得放肆。”
“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
“别在她面前提起李恪,要不是因为你是李恪王妃,你以为我愿意今天过来给你送这东西。”
“淳于楹,你给我闭上嘴,别再说了。”
“孟汀,你下去。”
“这件事是我跟她之间的矛盾,你别插手。”
“小孟将军,你还是走吧。”
“你不怕你家小姐吃亏。”
“我家小姐是不会吃亏的,可你要是在现场,保不齐你要帮你那兄弟。”
······
“不要白不要,以后休想再跟我提这东西的归属。”
“你同意将这东西给我,不也是为了跟我提条件吗?”
“怎么?是什么条件?你先别说,让我自己猜猜,铁定是让我帮李恪报仇吧?”
“说来也奇怪,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能够做到这种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子妃将虎符给了你,你手上有兵权。”
“那天晚上你和她谈的事,我都听到了。”
“没有皇帝的旨令,那玩意能被我所用。”
“你怕是不知道,那些,如果被他们知道王爷是死在当今圣上之手,”
“您精神好像不怎么好,是昨晚没睡好吗?”
“嗯。”
“小姐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给您看看。”
“无碍。”
“那您吃点东西。”
“不吃了,我想去,找个大师问问。”
“小姐,您是不是又见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见到倒是没见到,只不过”
“只不过那个恶鬼纠缠不休。”
“纠缠不休?那个恶鬼,真的是王爷吗?”
“除了他还有谁”
“她怎么来了?”
“”
1
闻言,她只是轻轻一哂,傲慢又骄矜,仿佛还是昔日那一个高高在上的将门虎女,谁也不敢反驳她一句不是。
“你打不过我的,趁早回去。”
她起身要走,不能再继续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狗皇帝还未动身回宫,等他发现要来给他讲佛经的了无禅师不在的话,怕是要起疑心。
时间来不及,留给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突然间,屋子外迸发出一阵急促焦灼的叫喊声,奔跑声。
“着火了,着火了。”
“哪里着火了?别胡说八道啊。”
“谁有那个闲心骗你,藏经阁着火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帮忙。”
应该是寺院里小沙弥的声音,突然的火光冲天,让这群未曾经历过人间险恶的小沙弥吓得不行。
偏偏还是藏经阁,哪里是什么地方,多少佛学经典古籍都藏在那处。
平日里看守得极为严格,就怕有一丝丝的走火,夜里几乎是不敢在藏经阁里留灯火的。
今夜怎么就突然地起了火?
而这种时候,最该出面的主持方丈却连一个鬼影都没留给任何人。
小沙弥失去了主心骨,慌里慌张地,不知所措,几个胆大心细镇定自若的才恍然想起来得去灭火。
淳于楹几乎是将身子贴着门去听房外的动静,自然也清楚了外头发生了什么。
火起得突兀,甚至妨碍到了她今晚的刺杀计划。
淳于楹忽然有些恍惚,几个思忖之间,她几乎是拧着眉头转身过来看她。
“你做了什么?”
弗陵说:“来的时候让小易去放了一把火,现在外头估计乱糟糟的,皇帝定然要起驾还宫。”
淳于楹脸色崩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胸口堵着气,唇角颤颤地动着,仿佛是要说什么。
可到底没来得及提,弗陵便开口笑,龇了龇一口大白牙:“你现在去了也没用。”
“出了这档子事,皇帝跟前的守卫必然要比之前更警惕万分,说不定早就没了礼佛的心情,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