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次出门没有找到所谓的驱邪天师,但也不算没有收获。
“而且咱们至少还知道袁天师被关在哪里,等哪天他放出来了,奴婢再去请他。”
小丫鬟还深陷在某种神学中不可自拔。
不过本朝确实也崇尚道学,连皇帝都为了修炼长生不老的仙丹,不理朝政却被他美化成了无为而治
百姓中更以年轻男子入道观当道士为家族荣耀,尤其是近些年中,道观繁多,香火鼎盛。
再这样下去,怕是所有田间劳作的人都要变成女人、老妪。
道士又是不娶妻的,到最后,或许连整个国家出生的人口都会逐渐减少。
弗陵面色渐沉。
李恪的情绪同时也不是很好。
那个因为传谣被关进大牢里的袁天师,如若自己的猜测没错的话,或许便是当日去府内传信的那人。
其实在前往皇宫赴宴的当日,李恪便收到一个陌生人传递的信息。
他也早就清楚这一场宴席是鸿门宴,是皇帝为自己亲生的儿子们准备的一场盛大的欢宴。
在此前,太子陛下已经在着手准备谋逆之事,这一切早已被皇帝的爪牙探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那日的宴席他可以避过,他并未曾参与,还立下汉马军功,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帝还需要他这一柄利刃去对准西北。
可他无论如何再怎么避,太子事败,自己也难逃其咎。
小易并不知道身侧的小姐冥思苦想在思考些什么,等她发觉,问起时候,小姐视乎又在看向别处。
她纳闷道:“您怎么忽然停下?”
弗陵抬了抬下巴,目光逡向那河流的方向。
“瞧见个面熟的,沿着河边走路,看样子有些不对劲。”
颀长的身影沿河踏步,白色的衣裳,袖口鼓动,迎风而舞,仙风道骨,出尘脱俗。
还是那一颗光头也显眼得很,阳光照在上头,亮澄澄的。
小易顺着她那视线望过去河边,一时间眼眸微亮:“好俊俏的和尚。”
可随后却连脸泛苦色,她幽幽一叹道:“可惜了,这么俊俏却是个剃度的。”
弗陵笑而不语,因为小丫鬟这些话哭笑不得。
这年头和尚很少见了,在满地都是道士的朝代里,现在是能见到一个和尚就少一个。
“走吧。”
正当她话到嘴边将要脱口而出时,那沿河走路的男人忽然面向河水,双手抬起,宽大的袖袍“这位施主。”
“施主,果然是你,那天晚上的人是你吧?”
“大胆淫僧,你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误会。”
“我真是看错你了,枉你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却是个痴汉。”
“不是,贫僧是瞧着这位小姐长得面善,像极了......”
“认错人了。”
“小易,走了。”
“声音都这般像,又怎么认错?”
“恩公,那天夜里多谢相救。”
“小姐,你真认识这个秃驴?”
“那个秃驴看起来好像受了伤。”
“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才咱们走后没多久他便跪地上去了。”
“小姐,路见不平一声吼,这不是您教我的吗?”
“我刚才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秃驴就是大佛寺的主持方丈,那天淳于楹抓了他后,想伪装成他的身份去刺杀皇帝。因为我去妨碍她计划了,但这个主持方丈也因此认出了我。”
“他肯定会将我和淳于楹给当成一伙的,怕被他抓去见官。”
“所以他知道”
“谁会莫名其妙就传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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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陵不免啧叹一声,舔了舔牙道:“该不会我还是东宫里第一个来给你们送温暖的人?”
高莺莺笑说:“那敢问你的温暖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弗陵提了提自己手心上的灯,“喏,这不是有灯。”
太子妃道:“我东宫还不缺这一道光,我们需要的是一把火,昭示希望的火把,象征光明的火炬,烧光这个精致的牢笼,逃出这个腐朽的深渊。”
高莺莺眉梢挑动,怒气腾腾道:“你给我正常一点说话。”
太子妃被这一吼吓得身子微颤,脸色苍白,怯怯地看了她一眼。
弗陵一时间也是愣然,目光逡着高莺莺看过去:“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我说错什么了?”
太子妃不明白她这怒气缘何而来,好在天生的教养仍在,不跟她计较这些。
“大厦将倾,摧枯拉朽,早有崩塌之势,天下之大,熙熙攘攘,能人辈出,这个天下当能者得之。”
弗陵:“......”
“只要一把火。”
“只需要有一把火。”
太子妃语气铿锵,气势恢宏,却因为屋中二人怪诞的眼神中,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只剩下喃喃不断。
“会有人去点那一把火。”
高莺莺头疼地扶额:“又来了,又来。”
她高声喊住屋外的婢女:“来人,把太子妃给送回去。”
“高良娣,你敢?”
突兀的尖锐叫喊让她一时间怔愣不语。
“妹妹,你未免放肆了。”
“但本宫念在你身怀六甲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你的言行无状。”
弗陵忍俊不禁,扬唇哈哈大笑了起来。
高莺莺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该骂谁。
她看向太子妃道:“我可谢谢姐姐您的大人大量。”
话音方落,旋即招手,让侍女将人带回去太子妃寝殿。
准确地说,是扛下去的,太子妃并不是很配合。
然双拳敌不过四手,招架不住被人硬带下去。
弗陵不解道:“太子妃这是……”
“正如你所想。”
她一时不信,指了指自己脑袋。
高莺莺一斜眼:“要不然呢?”
原来,自太子失踪后东宫就一直处于封锁状态,到处有眼线盯着这里,太子妃去求她娘家父兄帮忙,却没能得到一丝援助,反倒是把脑袋磕破回来。
“那天下着大雨,她还把自己给摔了,害我伺候她。”
高莺莺腹诽抱怨地摆了摆手:“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太子妃磕磕绊绊回来,精神状态就开始不好了。”
“太子妃......”
窗棂外忽然探出来半个人头。
是太子妃去而复返。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挣扎开那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女的,只知道她用那不矫健的身姿,勉强地垫脚去爬窗户。
她总算是靠着一己之力爬过来了,只不过下来的时候摔了个趔趄。
好在窗户不高,不待弗陵上前去搀她的时候已经自觉爬起来了。
“本宫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