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有生之年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任何反抗就跟淳于楹出了门。
酒楼。
当面前摆了足足五大坛子的春日醉,一一摆放在自己面前,这是淳于楹特地叮嘱老板五天前给她留的。
原本这些天还担心当日那个下订单的姑娘不过是在开玩笑,毕竟一坛子酒春日醉就价格不菲,何况还是五大坛子。
那姑娘当日一身衣着也不似富贵人家,可不曾想,今日却是将金主给叫过来帮她付这钱了。
老板谄媚地扬着一张笑脸,
“姑娘,一共五百两。”
“给钱啊,看我做什么?”
弗陵耷拉着白玉似的一张脸。
“我应该不是你的谁吧。”
“我这辈子只给小易买过东西,你是第二个。”
“那”“你买那么多酒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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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易回来后便五花八绑地带来一人,还是弗陵熟悉的面孔。
马车车夫。
还没从诧异中回过来神,孟汀便从身后将踢了一脚那人的腿,车夫跪在她面前。
磕得连弗陵都觉得自己两片膝盖骨疼。
这孟汀看来也是真将这件事当认真处置,唯独弗陵还准备将这件事,小打小闹过去。
她抵着唇,轻咳了一声。
“说说吧,为什么要这样?”
车夫不断地以头抢地:“小人,小人被钱迷了眼,还往王妃恕罪,饶命。”
其实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毕竟于弗陵而言,是她作为王妃的声誉,背后挂钩的是李恪的名声。
但李恪人都死了,这点可以忽略不计,所以重中之重,还是弗陵自己。
“枉费我们对他那么好,他却被背后拿王妃设赌局。”
小易义愤填膺,若不是孟汀从中横插一手的话,怕是早就将这背主的玩意给扔臭水沟里泡上一圈,折磨得半死再带回来。
车夫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缩头缩脑,害怕至极。
弗陵看向长跪不起的那人,问:“赢了多少?”
车夫这才抬头,嗫喏地动了下唇:“王妃,都给你,全部给您,只要您能原谅我。”
“还原谅?”
话音方落就被小易给截断。
“你当王府开善堂的?你也不想想你在外头干的那都是些什么事,你在外面开了赌局,跟人对赌,现在去外面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我家小姐养了个和尚,弄得现在人尽皆知,我家小姐的声誉更是毁于一旦......”
弗陵手抵着唇角咳嗽了一真。
“什么叫养男人?”她斜睨了小易一眼:“别人不知道具体情况难道你还能不清楚?”
小易这才想起了正事,急急忙忙地解释:“嗯,不是养男人,我家小姐是救了一个圣僧回来。”
孟汀微黑的脸色这才有了些许变化。
小易又将这件事详细开来,其中便着重地说了了无禅师是如何自杀被救的。
孟汀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于王妃是误会,一时欠愧不安。
弗陵却没心思注意他那边的情绪,她只是好奇,赌局究竟开得有多大。
小易看着那车夫道:“张阿大,在王妃面前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张阿大心底惊惧,连忙将事情交待清楚。
弗陵笑了笑:“你刚才说的话,可还算数?”
张阿大愣了一下,晃过神来,想起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更是连连点头。
“算数算数,赢得的钱都给王妃。”
弗陵遂扬唇一笑,朝着他伸了伸手道:“那拿出来吧。”
对方却是一再地迟疑,惊诧、不甘、不舍浮于言表。
“怎么?嘴上说得好好的,但手却不老实。”
弗陵收回手去,托着腮叹了叹气。
张阿大这个时候急急忙忙解释:“不是不是,钱都被我寄放在别的地方。”
弗陵听了便是一愣,想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诧异不解地看向她:“你住在我这里,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傍身的银两却放在别的地方,你这是打算做什么,狡兔三窟,给自己另谋一个出路?”
她扯了下唇角一笑:“你到底是谁的人?”
张阿大顾左右而言他,一直磕头一直反复地重复:“王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小易说:“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弗陵嘴角微微扬起,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不晚不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还是比较宽以待人的。”
张阿大带着哀求的语气连连说:“我可以把钱都给您,我一直寄放在万花楼我的相好那里,王妃,你让人去找一个叫成玉的女人,那些钱就放在她那处。王妃,您拿了钱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弗陵挑了下眉看向孟汀:“孟将军,麻烦你走一趟,去把我的钱拿回来。”
孟汀顿了一瞬,但也没说什么,转身而去,
“小姐,我也要去。”
小易忙不迭随了一句。
弗陵微吸了一口气,想说这大晚上的她不去睡觉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奴婢只是担心他会私吞,再说了,孟将军是男子,让他去抢一个青楼二人的钱,有些不像话吧,相反的奴婢去就不同了,毕竟同为女子,肯定能坐下来好好说,让她认清楚局势。”
小易说得一本正经,头头是道。
弗陵无语地摆摆手:“那你去吧。”
她这算是堂而皇之抢钱吧,不过这两人这么配合自己抢钱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
旁观了这一切的淳于楹嘴角轻扯了两下,原本以为她说要拿钱只是开玩笑,不曾想,她竟真的一心一意为了收钱。
连张阿大自身有什么嫌疑都置之度外。
淳于楹气她这种行为的不负责任,毕竟最先怀疑张阿大有问题的可是她,如今倒是等着看她能否说出个所以然里,哪知道她眼底就只看到钱。
弗陵正数着金元宝,一枚接过一枚,兴致勃勃,心底还在思忖着这老天爷对自己可算是恩宠备至。
在明知道自己手头拮据的时候还将这么大一份厚礼给送到她眼前来了。
哪知道下一秒金元宝就被一只手横穿过来,全给她霸占过去了。
她挑了下眉:“你把我东西还回来。”
淳于楹道:“要钱可以。”
她咬了咬牙,怒气冲冲地说道:“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张阿大有问题的。”
“他自己露的马脚啊!”
弗陵不清楚她纠结这个问题做什么,将装了金元宝的箱子给挪到自己眼前来。
淳于楹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简直一副财迷样,妥妥的。
“原本我以为你只是做做样子的。”
“做做样子,你觉得我平时都挺闲?”
淳于楹自上而下地看了她一眼,审视一般道:“是想不到,你这个临江王妃做得可真是面皮厚,还真是好意思拿,知道的以为您还是临江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进了贼窝,你是那贼窝里的山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