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这人吧,头脑简单,见苏夏至不吭声,以为苏夏至不相信她说的,还想跟苏夏至继续说道说道,毕竟这事关苏夏至一生。苏夏至似乎看出来张氏在想什么,伸手拉了拉张氏的衣袖,冲着她摇摇头,这才偏头看向李氏,“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他是不是许城,这事总得等人醒了再说吧。”李氏这会儿还要依靠苏夏至赚钱,也不便多说什么。“大嫂二嫂,你们帮我将这人送到柴房吧。”苏夏至心里儿跟明镜似的,面上做的滴水不露。妯娌三个是做惯农活的人,还是有力气将一个昏迷的男人拖到柴房。柴房只有一块硬邦邦的床板,反正这会儿天热,这男人睡在床板上也不会感冒。安顿好了男人,苏夏至便开始煮药,忙的团团转。苏夏至一回来,年糕就粘到苏夏至身边,一刻也不愿意分离。许高带着热的满头大汗的许大勇从外面走了进来,许大勇瞧见苏夏至正在灶房煮药,快步走了过去。“三弟妹,我听老二说,你带人回来了?”许大勇双眼紧盯着苏夏至,声音粗狂,神色紧张。“恩。”苏夏至瞧着火有点少了,往里面添了点柴火,“那人现在在柴房呢。”许大勇一脸复杂地看了眼苏夏至,快步朝着柴房走去。苏夏至不知道许大勇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紧跟了上去,当她一进柴房,就瞧见许大勇泪眼汪汪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大哥?”苏夏至低声询问道。许大勇一脸戒备地看了眼门口,见只苏夏至一人站在那儿,这才松了口气。“老三没死,”许大勇低头望着昏迷不醒的许城,眼圈渐渐红了,背对着苏夏至,抬手抹了把眼泪,双眼含笑地望向苏夏至,“他还活着,我就说,老三这么老实,怎么可能杀人!”如果说一开始苏夏至有点怀疑昏迷不醒的男人可能是她相公许城,现下,她已经可以完全肯定,那男人就是许城!大哥许大勇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在这种大事情上,许大勇更没必要说谎。“可是娘、二哥还有大嫂都说他只是跟相公长得有几分相像罢了。”苏夏至压低声音,省的外面的人听到他们说的话。许大勇没有说话,再来的时候,老二跟他说了许多,大体意思就是让他不要认老三。许大勇既痛心有难过,家里以前穷困潦倒,后来老三赚了钱回来,家里又是盖新房子又是买地,这日子过得越发的红火,就连老四也被娘送去念书了。往后每年老三都会赚很多钱回来,那些钱大都被娘拿走了,可许大勇万万没想到,娘竟然不认老三。“三弟妹,肯定是娘老眼昏花没看清。”许大勇站起身子,使劲地吸了吸鼻子,他这个做大哥的以前不曾照顾过自家三弟,现在正是他照顾三弟的时候,“他就是老三,这点毋庸置疑,老三的耳朵上有颗黑痣。”许大勇生怕苏夏至不相信昏迷不醒的男人是老三,急忙将男人耳边的碎发撩起,急切地说道,“你瞧,黑痣。”“恩。”苏夏至眼神复杂地望着躺在木床上的伤痕累累的许城,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家着想的人,结果自个落了难,结果竟然没人愿意认他。苏夏至微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人啊,可不能一味的当个好人,不然别人肯定以为你是个冤大头。“我去跟娘说说,娘现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许大勇说后,抬脚离开。许大勇前脚走,张氏后脚就进来了。“三弟妹,我跟你说,你甭听娘跟大嫂说的,这人明明就是老三。”张氏一开始不明白自家娘跟大嫂为什么不认老三,后来琢磨了好一会,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娘跟大嫂铁定是不愿意出银子给他瞧病,你可不能听她们的话,不管老三日后咋样,这人啊,你总得救回来。”苏夏至一脸纳闷地望向张氏,眉头微蹙着,疑惑地问道,“二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弟妹,我是瞅着你人好,我才愿意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张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口,见门口那边没人,这才凑到苏夏至面前低声说道,“人活着是为了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苏夏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我跟你说,你现在觉得有没有男人无所谓,可等你老了,总得有人给你养老送终,且不说这些,若是日后分家,你膝下就只有年糕一个闺女,没有一个儿子傍身,族里铁定不会分给你任何东西,你啊,也会受尽旁人的冷眼欺负。”张氏可是真心实意地为苏夏至好,将事情的利害关系给苏夏至慢慢分析,“你跟娘家的人说不上话了,这婆家你又没有立足的根本,若是婆婆一个不高兴,将你扫地出门,你一个女人能怎么办,难道自己赚钱养活你自己?”不得不说,苏夏至还真是那么想的。“三弟妹,这你就甭想了,你一个女人前脚出门,当天晚上,以前就有一个小寡妇被赶出家门,第二天直接上吊自杀了。”张氏一脸严肃地说道。苏夏至还真被张氏说的吓到了,忍不住反问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王法,谁去给你讨回王法?”张氏眉头一拧,反口问道,“娘家婆家没你的地位,你身边就一个小姑娘,谁帮你讨回王法,他们觉得你委屈就不错了,指不定一个个都觉得你脏,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这还真是个吃人的世道,苏夏至默默地想着,怪不得当初原身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苟活,寡妇在这个世上还真是没有活路。苏夏至意味深长的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打定主意,就算这个男人不是许城,她也一定要把他变成许城。更何况,他本就是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