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破坏别人家的女人，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地问别人要粮食？再一想，也真是凭借的肚子里面多出来的那团肉！张氏知道她自己嘴笨，肯定是讲不过王寡妇那贱人的，因此她快步走到苏夏至跟前，说道：“弟妹，你上，弄死这个杀千刀的，省得她满嘴喷粪！”王寡妇这会儿就不高兴了，她现在好歹也是周家的媳妇了，甚至她还是张氏的大嫂，是谁给了张氏胆子，竟然敢这么说她？“谁满嘴喷粪了，是谁？你个臭老娘们？”王寡妇这会儿也不觉得冷了，她将身上的棉被松开，把棉衣的袖子往上撸了撸，拿手指着张氏的脸，恨不能戳上去，骂道，“臭老娘们，你给我过来，看老娘今个不弄死你！”“我呸！”张氏挺直腰板，她比王寡妇高上小半头，也不怂王寡妇，因此她拿着鼻孔对着王寡妇，趾高气昂地骂道，“你这个死老婆子，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面了，你这个绝户死了以后也没人会送你的！看什么看，谁让你看了！再看我就剁了你！”许大勇最看重自己的孩子了，此时一听，张氏竟然咒王寡妇不能生孩子，脸上登时黑了下来，他扭头阴森森地看着许高道，“二弟，你现在是真能耐了，啊！娶了媳妇就忘了你大哥我了！你自己听听，你媳妇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我告诉你，她压根就瞧不起你，不然也不会在你面前骂我了！以前的你还是个懂事的兄弟，现在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压在下面呢，男人当成你这个份上，你窝囊不窝囊？”然而许高呢，却并没有把自家大哥所说的话放在心上。他手里捧着张氏为他煮的爱心姜汤，抬起眼静静地看着许大勇。窝囊？他窝囊吗？许高可不觉得自个儿窝囊。他媳妇有啥不好的？现在她一心跟着三弟妹学习怎么赚钱。更不要说以前的没钱的时候，自己每天晚上都累的趴在床上，虽然他媳妇嘴上说着嫌弃他没用，但还是会坐在床边帮他揉捏按摩全身。换个人，真会这么体贴？许高是不信的。今天从外面回来，许高都觉得他被冻得半条命都没了，是她，他媳妇给他端来一碗姜汤，给他披上了她亲手做的棉大衣，嘘寒问暖了半天。他媳妇还有啥不好的？许高绞尽脑汁想了想，他媳妇有啥不好，结果却没有想出张氏一点不好来。许高压根不想跟他大哥废话，他觉得他大哥就是个大傻子，不要大嫂那种温柔识字地秀才女，非要个老婆子。“大哥！”许高本来不想跟许大勇争辩的，但是想了想，他毕竟还是自己大哥，因此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自个儿喜欢老婆子，但是你不能要求我们跟你一样喜欢老婆子吧！”许大勇的脸刹那间变了，脸色简直是变幻莫测，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许高就像是没有瞅见徐大勇的脸色似的，继续说道：“我瞅着我媳妇哪都好，反正我就接受不了比我大二三十岁的人。”许高这是说的真心话，然而他这真心话不光是戳痛了许大勇的内心，甚至还将王寡妇给惹毛了！但是许高并不知道这些，他越说越觉得他自个儿说的有道理，越说越激动，只见他继续说道：“说实话，你们不在我面前转悠，我都还没啥感觉，但是现在你两站在我面前，我越看越觉得王寡妇像你奶奶！”王寡妇其实岁数也没有那么大，年岁也就跟曹氏差不多。但是王寡妇现在怀孕了，头发掉的更多，上牙也掉了两颗，脸上爬满了雀斑，即便是她脸黑，却也遮不住那些密密麻麻的斑。仔细这么一看，整个人是显得又老又丑，真不怪许高将她看成五六十岁的人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寡妇又不是聋子，气得脸都黑了，刚要开口说话，一颗牙齿正好又从口中掉到了地上。一颗大黄牙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地上，散发着刺鼻地腥臭味。王寡妇一看牙齿都被许高气掉了，一口怒气直冲脑门。但是王寡妇她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甭管怎么说，许高也还是许大勇的弟弟，她总要给许大勇三分颜面，因此张嘴叫了声：“二弟！”。这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只见一个黄色的不明物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许高捧在手里的装满姜汤的碗里。张氏那个眼贼亮，快步走到许高跟前，一把夺过许高手里的碗。“咋了？”许高正想喝姜汤呢，这会儿被张氏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诧异地望着张氏，“我还没喝完！”“喝什么喝，你个马大哈！”张氏嫌弃地看了眼许高，将碗口往许高的眼前一亮，没好气的说道，“你喝汤也不知道注意点，人家往你碗里下毒你都不知道。”王寡妇尴尬地站在那儿，饶是她脸皮再怎么厚，亲眼目睹她自个牙齿飞到许高碗里，还是有些不自在，身子默默地往许大勇那边移动了下，心想着这事还真的不怪她，又不是她故意将牙齿掉到许高碗里。发黄的牙齿静静地躺在碗底，不仔细看可能还会将它误以为是姜片。许高的目光从姜汤碗移动到地上王寡妇掉落地那颗牙齿上面，那颗牙齿上面的污垢又黄又青，就像是长了霉一样。许高满脸黑线，快步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木桶旁，将那会儿喝的姜汤全都吐了出来。“孩子他爹，你咋了？”张氏忙走到许高跟前，帮着许高拍了拍后背，见他吐得脸发白，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凉风喝多了？”不等许高说话，张氏扭头看向苏夏至，焦急道，“夏至，你过来瞧瞧，他这是咋了。”“不用。”许高暗自庆幸这会儿没吃什么东西，不然这会儿铁定将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那真是糟蹋粮食，“我就是恶心的，一想到我喝了有她牙齿的姜汤，我就……呕！”许高话都没说完，又趴到垃圾木桶那儿吐了起来，整张脸苍白地吓人。张氏这会儿算是明白许高说的话了，连忙开口反驳，“你想太多了，她牙齿刚刚才掉进你碗里，你没喝。”吐得头脑发胀的许高一听张氏这话，他有种上天夫寒冬腊月天被阳光温暖的感觉，舀水漱了漱口，越看张氏越觉得顺眼，就越后悔当初没好好对待张氏，暗暗发誓一定要要对张氏百依百顺。至于被嫌弃的王寡妇本人，她面上有些挂不住，强撑着说道，“瞎干净，你的牙齿也这个样，还真以为你自个多干净！”许高瞅着王寡妇那一张一合的嘴，目光无意间落在她脖颈上，上面还挂着一团团的灰，瘪着嘴拉着张氏离开。人长得丑不要紧，好歹要把自个收拾干净些呀，对于王寡妇那种脖子上都挂着灰的人，许高真想不明白他大哥到底看上王寡妇啥。许高走到苏夏至跟前，拉着苏夏至走到一旁商议。许大勇也想凑过去，却被他儿子拦住了。“弟妹，咱们可不能让王寡妇留在灶房，她真是太脏了，”许高说这话的时候，真是一脸痛苦无奈，他要是有这样的媳妇，他铁定一脚将他媳妇踹了，“要我说，咱们给他点粮食，让他们自个开灶吃饭。”“给她粮食那就是糟蹋咱们的粮食，”张氏现在并不是抠门，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白白糟蹋粮食。其实许高也不愿意给王寡妇粮食，若不是他大哥在中间横插一杠，他早就将王寡妇赶出家门了，“我琢磨着咱们要是不给粮食，大哥肯定带着王寡妇在这边呆着，咱们要是吃饭，他们想抢，咱们能护得住吗？”张氏不满地嘟了嘟嘴唇，她知道她男人说的对，但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按照二哥说的办吧。”苏夏至觉得许高说的极对，哪有千年防贼的，“咱们不给多，直接给三天的口粮，估计用不了多久，咱娘他们应该就会回来了。”“这么大的雪，咱娘可能会在府城住段时间。”张氏小声说着，其实她也希望婆婆早些回来，家里没了婆婆，她总觉得没有主心骨。就像是今天许大勇上门讨粮食，即便苏夏至有能耐有本事，但是苏夏至还是不能做狠心的决定，毕竟她要考虑到曹氏的心情。张氏越想越无奈，眼瞅着自家粮食就这么白花花的送人了，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许高给了他们三斤粮食，其实三斤粮食生点吃，都能吃六天，“大哥，咱娘说了，让你们回家是一回事，吃食用度你们自己解决，看在咋那么是兄弟的份上，我给你三斤粮食，你带着她还是赶紧回去，不然咱娘回来了，说不定就把你们赶出家门。”许大勇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知道许高已经给了他便宜了，点头应下，带着张氏回房了。一出灶房门，暴风雪扑面而来，冻得张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连忙裹紧身上的被褥，生怕染上风寒。总算是将许大勇和王寡妇两个瘟神赶出去了，张氏连忙关紧灶房的门，顺势落下门栓，扭头看向苏夏至，忍不住吐槽，“让他们进咱家简直是污了咱家，还不如让他们去隔壁院子住，让那些下人住这边来。”“等咱娘回来，跟她商量商量。”许高拿着一旁的扫帚，连忙将王寡妇腥臭的牙齿扫到垃圾木桶里面，没好气地说道，“我得把这些垃圾倒了，不然咱们灶房没法呆了。”八两是下人，这会儿他连忙主动提出倒垃圾，冒着风雪出门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苏夏至跟张氏两个人忙活着准备晚饭，苏夏至的手艺一向是极好的，反正整个许家没人做的比她好吃。王寡妇看着许大勇在屋里的碳盆里煮面疙瘩，又闻了闻灶房那边猪肉的香味，眼皮子耷拉下来。她现在是怀着孕，整天吃这些素的，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只是这些话王寡妇是不敢说的，再说了，就算是把肉搁在她面前，她也不敢吃肉，毕竟她还想保护好她的牙齿。“大郎，”王寡妇心知许大勇这些时日瘦了不少，心疼得紧，担忧地说道，“要不你去灶房那边吃饭，我一个人在这边吃就好了。”许大勇微微一怔，疑惑地看向王寡妇。“你最近瘦了那么多，都怪我穷，没钱给你买肉，”王寡妇是故意说这话的，她的银子都是勾搭男人赚来的，怎么可能舍得在男人身上花钱，“你去那边好歹能吃些肉，你是许家长子，他们嫌弃我不愿意我在那边吃，你在那边吃他们铁定没意见！”王寡妇这话说的深明大义，其实若是没有她主动强压倒许大勇，许大勇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许大勇不喜欢王寡妇，但是男人追求的是刺激。许大勇现在就在为他不该奢求的刺激买单，他心里知道王寡妇说的很对，只不过想到他二弟、二弟妹还有三弟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轻叹了口气，“不了，我跟你一块吃。”“大郎。”王寡妇知道许大勇现在是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但是她有些担心，万一她生下孩子，许大勇会舍弃她带着孩子离开，“我知道你不喜我，等生完这个孩子，你带着孩子留在许家，我一个人回去住就成。”许大勇搅拌的动作慢了下来，抬眼望着王寡妇，眸中写满了困惑。王寡妇一副“我在为你着想”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弧度，泪眼婆娑地看着许大勇，“我老了，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我就想着把这孩子生下来，甭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我也清楚我没能力带大这个孩子，孩子是你们许家的，你带走就好，我会在村西头自个找个房子住，我不会在打搅你的生活。”王寡妇这一招以退为进让许大勇对她产生了好感，虽然很多寡妇背地里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王寡妇怀了他的孩子，那就是他的责任，他怎么可能随便丢弃王寡妇？“别想那么多，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吃的。”许大勇淡淡的说道，他现在不想想那么多的事情，就想着等王寡妇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他出去打工做活养活他们。至于李氏？许大勇压根懒得管了，他相信，以李氏的能耐，养两个孩子绝对没问题。许大勇现在选择的是最需要他的人，他到现在还觉得他的选择没有错，他是一个勇于负责人的好男人。王寡妇听闻许大勇那么说，心里头乐开了花，面上却没有说什么。要是许大勇真的让她生完孩子离开，她能将许家闹得天翻地覆。王寡妇喝着面疙瘩汤，这汤里面没有油没有盐，寡淡的味道让她无言以对，只不过这年头她也不敢要求太多，能吃饱就好。晚上，王寡妇侧躺着面朝许大勇，见许大勇背对着她，眸中闪过一丝不满，凑上前从背后抱住许大勇。“怎么了？”许大勇僵硬地躺在那儿，若不是这屋里就这一床大杯子，他怎么可能愿意跟王寡妇躺在一起，只不过为了孩子，他只能忍着。“大郎，我肚子有些不舒服。”王寡妇娇气地说着，见许大勇转过身面对她，一个挺身凑上前亲着许大勇的嘴唇，捏着嗓子，“你摸摸看。”许大勇伸手去摸王寡妇肚子的时候，莫名地想起王寡妇掉到地上那颗泛着腥臭味的大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