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老汉,心底的原身还将他当做父亲,苏夏至对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曹氏早就知晓苏夏至是不会吃了早饭再去,将装着大包子的食盒塞到许城手中,“任何时候都别委屈了自个肚子。”曹氏不喜欢生死离别,她压根没打算跟着苏夏至一起去。“你慢悠悠地干啥呢,还不赶紧跟上去?”曹氏见许城走在苏夏至身后,一巴掌拍在许城的后背上,没好气地说道。曹氏早就为苏夏至备好了马车,目送着苏夏至离开,眼睛干涩地难受,抬手抹了把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回家。一开始是许城赶马车,后来换成了许城手下的人。许城坐在马车里面,瞧着苏夏至望着窗外发呆,低声安慰,“有我在,别怕。”苏夏至的偏头望着许城,眼圈干涩得发红。悲伤萦绕在心头,苏夏至根本无法控制这股悲伤,她望着许城满含担忧的脸,思绪飘向了远方。当初,苏夏至以为原身是被赶出家门无路可走绝望下才会选择自尽,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身是太喜欢许城了,将许城当做她生命中的全部,许城离世的消息对原身来说已经是重大的打击了,后来曹氏撵她出门才会让她有了追随许城而去念头。“生死不过是人生常态罢了。”苏夏至这话不光是给许城听的,还是说给心底原身。许城微眯眼,目光平静地看着苏夏至,他不喜欢她故作坚强的样子,瞧着让人心疼。到了医馆,苏夏至就瞧见医馆的蔡大夫一脸惆怅地摇头从苏老汉的房间里走出来。蔡大夫一出门,就瞧见许城的和苏夏至两个人站在门口,神色一顿,下意识地望了眼许城。“怎么样了?”许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开口问道。“节哀顺变。”蔡大夫这话是对着苏夏至说道。苏夏至心中满是酸涩,强忍着眼泪,抬脚走了进去。她,终究还是承载了原身的情感。她推门进去,就瞧见苏老汉面色苍白神色黯然的躺在床上。苏夏至看了一眼,心陡然一沉。苏老汉这分明是将死的征兆。苏老汉再看到苏夏至的时候,眼睛陡然一亮,不过很快就黯下去,将视线从苏夏至的脸上移开,咳嗽了声,气若游丝,“离我远些,这病会过给你!”“什么时候病的?”苏夏至整理好思绪,抬脚走到苏老汉床边坐下,声音轻缓,看向苏老汉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什么时候病的?他来医馆后,中风的症状一日日的好转,他跟寻常人一样能正常行走做活,他就在医馆帮忙做活,每日三菜一荤,过得比在家的时候好多了。苏老汉哪过过这种好日子,他觉得在医馆的这些日子就像是偷来一样,他每天都怀着感恩的心,每天晚上躺在干净的床褥上,他心中就后悔当初没能好好照顾夏至和小年。半个月前,他正在清扫医馆门口,他那个不守妇道的媳妇出现在他面前,讹走了他在医馆干活存下的一两银子......自打见过王老太之后,苏老汉的身子就不大好了,蔡大夫想提前告知苏夏至的,都被他拒绝了。他之前都没好好照顾她,害得她在苏家倍受欺负,他又怎好意思让苏夏至为了他从府城匆匆赶回来。苏老汉一直不怕死,他没脸见苏夏至,可现在真的要死了,他却还想见苏夏至最后一面,至于那些孩子,不要也罢。这些天来,苏老汉一直强撑着身体等苏夏至,好在,他终于等到她了。“我只是得了伤寒罢了!”苏老汉咳嗽了两声,他本想拉住苏夏至的手,可手刚刚抬起来,却又无奈的放了下去,“你别为我担心。”他都快要死了,何必将这伤寒过给苏夏至。“普通的伤寒怎会这样?”苏夏至抬手摸了一下苏老汉的额头,他额头烫得紧,既然是发烧,降温的话再吃些药会好很多,她眼中怀疑蔡大夫的医术不行。苏夏至让人拿酒进来,便让药童帮苏老汉擦身。蔡大夫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苏夏至这么说,忙走上前,低声说道,“夫人,老太爷腹部被刺了两刀,伤口现在已经腐烂了......”苏夏至偏头看了眼蔡大夫,眉头不满地皱起来,“谁下的手?”蔡大夫摇摇头,没有说话。“准备麻沸散和大小不一的刀子,我有急用。”苏夏至利索地说道,她决定为苏老汉切除腐肉,没了腐肉,苏老汉的身子很有可能会好起来。蔡大夫应了声,面上并无任何表情,他曾为苏老汉切过几次腐肉,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药童将酒放到一旁的桌上,便跟着蔡大夫一起出门了。苏夏至坐在床边,正要掀开蔡大夫身上的的衣服的时候,就听到苏老汉虚弱的声音,“不用为我再费心神了。”“说什么胡话?”苏夏至眉心微拧,不赞同地反驳道。许城站在一旁,望着苏老汉愧疚宠溺的眼神,莫名地想起他爹许营,他爹死的时候也是这么看着他,拉着他的手叮嘱了好多话,要他好好照顾他娘,说他娘曹氏性子软之类的话......他爹死时候的最后一句话叮嘱他,“阿城,好好活下去!”他爹心中最爱的还是他娘,许城想到曹氏身宽体胖的模样,眼神黯了下来。“咳咳。”苏老汉的咳嗽声将许城从回忆中拉回来,他就听到苏老汉用虚弱的声音对苏夏至说道。“我不是你亲爹。”许城神色如常,想到王老太的生活作风,苏夏至的亲爹不是苏老汉的事儿极有可能。“咳咳,王白莲也不是你亲娘!”苏老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声音嘶哑着。???苏夏至脸色一变,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喉咙滚动了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半月前,咳咳,我无意间听到的。”苏老汉的眸中泪光点点,望着苏夏至的眼中满是爱意,抿了下唇,努力地笑了下,“我一直撑到现在,就是想亲口告诉你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