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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月色正朦胧,艾德里安皇家医院里静悄悄的,至于最高的那一层——住着洛兰斯殿下的那一层,更是没有一点声音。
凌致一身干练的紧身战斗服,用钩索顺着窗爬了上去,他观察过了,这个时候后院是不会有人的,更不会有人发现楼体上挂着人正悄悄往上爬。
凌致撑着阳台,以最轻的动作缓缓打开窗户,这窗是向外推的,凌致以一个别扭的向后仰的姿势,一点点勾开了。
病房里不算暗,医疗器械的屏幕上都亮着光,谢然静静的躺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惨白的仿佛与白色的床单被套融为一体。
凌致不知道自己被抓住会不会直接给毙了,但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看谢然这么一眼,或许是为了纪念这他一辈子唯一一次感受到的温情。
凌致缓缓走过去,伸手轻轻伸进被子,拉住谢然的手,他的手很凉,几乎没有温度。
“谢然。”凌致附在他耳边小声叫。
没人回答他。
凌致不是没见过他犯病,也不是没见过他昏迷不醒,但这次不一样,凌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那种离别的味道,他真的要死了。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凌致吓了一跳,已经来不及从挂钩索翻出窗户了,只得连忙冲向窗边,重新关上窗户,再飞快躲到床下。
“莫伦先生,你是全国最优秀的医生了,难道然儿真的就这么没救了?”是艾德里安的皇帝。
“陛下,这个情况实在太罕见了,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甚至被人扶着还能下地走几步路了,怎么会突然就昏迷了?”
“殿下被俘虏的那段时间,多次被迫服用过黑市的未知药物,产生了很多后遗症,凝血障碍、不定期的浑身剧痛,包括多个器官的损伤,我们经过研究化验,这应该也是这种药物带来的严重并发症之一。”
凌致心头一紧,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眼泪无声的流淌下来。
原来都是他的错,这个对他最好最爱他的男人,原来真的是被他亲手害死的。
“那……他还有多久?”
“保守估计半个月,您节哀。”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从小就出色,是朕最喜爱和看重的皇儿……况且他母妃走得早,将来朕怎么和她交代……”
两人退出房间。
凌致已经满脸泪水,手背也被咬的往外渗血,他从床底下爬出来,屏住气不让自己哭出声。
早知道这样,他当时就不该这么心狠手辣的给他灌药,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在他生命最后的几天前一走了之,为什么那么胆怯倔强,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他了,他最后的清醒时刻,会不会仍然还在生气伤心?
凌致原本的计划是看他最后一眼就走,但真的见了面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再一次不管不顾离开的勇气了。谢然就剩下这么点时间了,看一眼就少一眼。
夜色褪去,东方渐白,凌致又看了谢然一眼,悄悄从窗户外爬出去,白天会有很多人来不断为谢然做检查讨论治疗方案,凌致必须走。
但晚上还可以再回来,他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每天晚上都可以在这里陪着谢然,白天找个地方休息补觉。
第二天晚上再回来时,凌致把他挑了很久,千挑万选出来的最好看的花放在谢然的枕头边上,想了想,又轻轻把谢然的手拿出来,把花放在他手里。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谢然真的没救了?凌致摸了摸谢然瘦削的手腕,开始焦躁的在病房里踱着步子。
走了两圈,只觉得心里更乱了。甚至想到了各种早已不被相信的巫术,只想把命分谢然一半。
突然,隐约一声“啪嗒”,凌致迅速回头,发现原本在谢然手里的花掉在了地上。
凌致走过去捡花,当他弯下腰手碰到花的那一瞬间,突然发觉了什么,不由得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去。
花被他放的很稳,不可能无缘无故掉在地上!
——谢然正迷茫的睁着眼睛看着他,酒红色的眸子雾蒙蒙的,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凌致定定的和他对视着,不能判断他是不是真的醒了。而突然面对清醒的他,凌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局促,只好拿着花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谢然就这么盯着他看着,凌致担心外面有守卫,不敢大声说话,心里又砰砰乱跳,颤抖着轻轻叫他“谢然?”
谢然的眸子缓缓动了动,苍白干裂的嘴角竟然提起一丝笑意,仍然认真坚定地看着凌致,眼睛一眨不眨。
凌致想起那时候他也是专注地这么看着自己变戏法,自己手里也有这么一束花,他在矿洞里的时候是不是说过自己最喜欢这个戏法?
但凌致这次并没有带他能变戏法的帽子,于是只好低下头,深深嗅了一口玫瑰的芬芳,虔诚的把他放在谢然手边。
谢然本来只是安静看着他,被他触碰的那一瞬间,突然不确定的开口“凌致?”其实并不算说话,凌致只能以他的口型判断出他是在叫自己。
“谢然……”凌致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流的眼泪比他活了二十多年流的加起来还多,也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泪腺就这么发达了,谢然只是叫了一句他的名字,凌致眼眶酸涩,险些又流下眼泪,他努力忍住,上前握住谢然冰冷的手,他手上有不少针孔,已经有些淤青了,比初见时瘦了太多。
“别……走。”谢然嘴唇抖了抖,勉强发出一点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