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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阿淮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自问,从没对不起宗门。问心无愧。”
白宜信的声音冷硬:“纪天兰把宗门害成那个样子,你还有脸说这话?”
阿淮的声音嘶哑:“与我何干?我从她那里得到过什么?甚至连个名字都没留,为什么她的错要我承担?”
白宜信:“父债子偿。”
符咒的光芒黑掉,联系又被切断了。
阿淮靠坐在石壁上,感觉灵海胀痛,识海摇摇晃晃,疼痛加剧。
她忍痛地咬住唇,又抬起手,在胸口上绘制了那道符咒。
“……大长老。我是圣女。”
阿淮没等回答,就把跟白宜信说的那番话又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大长老听清后,也是大惊,再听完阿淮的诉求后,又是熟悉的沉默。
“圣女,把阿夕保住宗门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们不可能反悔。”
“那我呢。我也是宗门的人,不是吗。现在圣灵珠在我这里,我还能重回化神。我对宗门的价值明明更大。”
阿淮声音很低,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藏不住的疑惑不解。
大长老:“这不单单是修为的事情。宗门亏欠了白夕很多。”
亏欠。
阿淮不想笑,但还是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是她白夕缺了的?
大长老听见她的那声被呼吸扯得变了调的轻嗤,有些恼怒:“如果不是纪天兰,阿夕不会从小无父无母。你娘犯的错,你担着吧。”
阿淮的嘲讽收了起来,她缓缓而固执道:“就算我重回化神,宗门也不要我?”
“跟你说了,这不是修为的问题。”
阿淮重复了一遍,声音空洞:“不是修为的问题?”
她追问:“那是什么问题呢?不是你们教我的说,修为最为重要,其他都次要吗?现在怎么突然……怎么修为就没用了呢?”
大长老没有回答她,联系又被断了。
阿淮眼底里涌上一抹执拗。
她又开始画那道符咒。
无尤宗但凡能联系的,她全联系了,一遍遍重复自己的诉求。
“我是圣女。我被困在恶人岛,我想回宗门。”
“我有圣灵珠,我会好好修炼,我会带着宗门回到巅峰。”
“我想出去。”
“救我。”
从宗主到五大长老,每个人都联系了一遍,每个人最后都切断了联系。
她还是不懂,只是一遍遍联系,一遍遍重复。
而她得到的,是联系符咒的一遍遍暗淡,是对面那些人冷硬的语气。
二长老破口大骂:“你这个小杂种,随了你老娘,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三长老劝道:“如果你帮忙遮掩阿夕,我可以帮你求求情。”
四长老分析道:“你当初可以自己一个人扛过雷劫,现在也可以试试。”
只有最后五长老被一遍遍的联系符咒惹烦了,一句话点醒了阿淮。
——“这不是修为强弱的问题。而是人情的问题,十来年,你连个人名都没有,还不懂?”
阿淮听懂了。
言下之意,宗门从没把她当人看。所以才让她没有人名。但白夕不一样,白夕是人。
所以就算她阿淮孤零零被雷劈死在这不见天日的恶人岛,也没有关系。反正……她也不是人?
那这么多年来,她算什么。
不知道试了多久,阿淮忽然又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擦了擦眼角的泪。
世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见是错的。不受宠的那个,即使哭得再大声,也不会有糖吃的。
只会惹人烦。
阿淮神情一片空白,浑身都僵住,好半天后,下意识在胸口重复着那段符咒。
联系的人是宗主。
圣灵珠发出的联系是最高级的,那边可以接下后主动切断,却不能不接。
白宜信开口:“不要再……”
阿淮没听他说什么,只是木木地开口,径直打断了他:“最后一次。”
白宜信:“……”
阿淮:“纪天兰亏欠无尤宗的,我早用一条命还上了。”
“我和无尤宗,今后只有仇,没有恩。”
“我迟早会出去。那时候,你们和白夕,绝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这次是阿淮先切断和白宜信的联系,白宜信最后听见的,是来自另一边的一声笑,短短的一声,是一种让人脊骨发凉,汗毛倒竖的阴毒笑意。
白宜信深觉不对,立刻回了联系符咒过去,可那边却再也没有响应了。
就连圣灵珠的存在也找不到了。
·
阿淮毁了圣灵珠。
一掌震下,圣灵珠在她体内四分五裂。
现在,任何和无尤宗相关的东西,她都觉得非常恶心。
包括这具身体,尤其恶心。
过去的十几年,她究竟在干什么?他们都觉得她不是人,那她是什么?
没日没夜的修炼。
吃了十五年一模一样的灵食。
寒水渊下十年如一日的苦修。
堆满十个屋子的法诀秘籍。
算什么?
她想着那过去的,为之付出一切的十多年,就控制不住地笑,笑得止都止不住。
那笑声,她都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
她就像被别的东西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