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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城外十里。
吱嘎作响的牛车上,半大的孩子带着斗笠,在车沿下躲避着毒辣的太阳。
一张小脸也因这炙热高温熏晒的彤红一片,抹把鼻尖上的汗珠,孩童从车帘中探出头,望着绵延山路发问。
“阿爹。”
“我听来买米粟的人都喊咱们地主,他们说咱们只要给官兵钱帛,就不会被抓走,咱们这次没有给他们钱帛吗,不然咱们为何要逃?”
坐在车厢里的妇人看一眼孩童,轻声叹息。
“钱帛啊,这次不顶用了。”
“隔壁村落的张财主一家,除了年过七旬的老母,都已被抓去军营了,塞的那些钱财还被照拿,这群官兵简直比土匪强盗还要令人厌恶。”
双手搭在车窗上,好奇的回过头颅。
“阿娘,阿良哥哥也被抓走了?”
“那他会像那些官兵们一样,身着衣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吗?”
车帘被掀了起来,富态面显的壮年汉子探进头颅,慈爱望上半大孩子一眼。
“孩啊,你要记住,保家卫国的军人才会得到咱们的子民的拥护。仗剑持刀闯入同胞家中的,不过是披着官家外衣的强盗。”
“我老秦从大唐辗转高句丽,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买卖,挣得是一份辛苦钱,血汗钱。不会轻易的送到这些土匪恶霸手上。”
妇人脸颊上勾起一抹笑容,拉过孩子坐下,摸摸头颅,望向车门口的汉子一眼。
“好啦好啦,轩儿不过十二岁,你说的这些道理他还不懂。”
说罢,掏出方巾,给孩子掸去额上细汗,随手将方巾递给车门旁的人影。
“快些赶路吧。”
接过方巾胡乱的掸掸脸颊,帘子落下的一刻,有叹息声传来。
“是啊!他今年才十二虚岁呐!阿良今年也不过刚过十二岁诞辰,这都是遭的什么罪呐!”
下一刻。
驾驾的声音响起。
吱嘎摇晃的车辆似是又快上了几分。
“可是秦地主老爷?”
一声呼喝自不高的山坡上传出。
听到这略带欣喜的声音,马车上的人探出头颅,循声望了过去。
微眯的眼帘之中映出一道人影,老秦认识,乃是同乡做毛皮生意的老刘,人送外号“三张”,只因此人开张店铺以来,每逢月初定要售卖三张精美皮裘。
“三张,你这是要上那里去?”
山梁上的人影扫视一眼牛车,乐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