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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默许了。”
司织独自离开,织影就知道她是不再管自己跟随雎略学习剑术的事了。
织影很想知道雎略都跟司织说了什么,竟能让刚才还眼风如刀,句句机锋的司织改变主意,并且放心地把自己留在这儿。
那一眼又是什么意思?
“你的江秋月白练得如何了?”
织影愣了一下,雎略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此刻却只字不提,只怕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们都讨论了些什么。
她只恭敬地回答:“比昨晚要好一点点,但神和意,我还是不明白,还需要时间。”
雎略浅浅地点了点下巴,道:“使一遍我看看。”
织影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召唤沧巫,而是拿出一个瓷盅,捧着递给了雎略,脸上笑意明媚。
她声音清脆道:“今日做了藕汤,想着师兄授我剑术,必定辛苦,就特意给师兄留了一盅。师兄可以一边喝着藕汤,边看我舞剑。”
当着司织的面喊了第一声“师兄”,现在喊起来,织影反倒觉得更加坦然,而且,还有一种从前同学在她面前炫耀自己学长时的骄傲与自豪。
雎略揭开盅盖子,闻见里面飘出的莲藕清香,感受到扑面而来暖洋洋的热气,他有些恍惚,脑海里尘封的一段不大愉快的记忆被揭开。
而藕汤里溢出来的清润灵气令他清醒过来,他问道:“雪藕?”
织影笑吟吟地点点头。
正等待着被夸两句,一阵极地寒风一样的声音凛冽地刮进她耳朵里:“以后不要送这些烹饪过的东西来,我不喜。”
我不喜。
织影问:“是不好喝吗?可你还没有尝过呢!”
雎略把瓷盅扔进大河里,“咚”的一声响,像一颗石头顿顿地砸在织影心头。
他寒着一张脸重述了一遍:“我说了,不要送这些烹饪过的东西。”
织影对他这样直接表现出的嫌恶刺伤,因为愠怒涌出的水汽恶意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望了一眼川流不息的河流,把眼里的水汽逼了回去,召出沧巫握在手中,将充斥着她胸口的怒气全都灌注在这沧巫剑上,对着汹涌叫嚣的波涛一剑劈出。
神游天外的雎略听到一声清厉的龙吟,一瞬间就清醒了,随即朝大河那边望去。
一条银龙从沧巫剑中卷出,将奔涌的大河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地斩成两半。但河流止息少顷,前一刻还威风八面的银龙眨眼间化作虚无,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
这短暂的一幕让出剑的织影傻了眼,她做了什么?刚才那条气势强悍的银龙是从她剑里出来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织影轻声嗫嚅。
旁观的雎略却被这短暂的一幕所惊艳,当年他花了四天的时间才召出苍龙,且那时他灵力充沛,修为稳固。
雎略目光复杂地端详着犹在犯迷糊而自我怀疑的织影,想起了她飞升那日东华帝君若有所思,似是怜惜又像希冀的眼神,心里有了计较。
他走上前去,对发愣的织影直言肯定道:“做得很好。”
得到雎略的肯定,织影心生雀跃,雀跃了一会儿又开始可惜:“只维持了那么几秒。”
不骄不躁,很好。
雎略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因为藕汤带来的厌恶尽去,指点了织影几句:“每次出剑需要意念坚定,心有意而剑生意,你手里的剑才会接近于你想要达到的力量。”
织影迷茫地望了望天,她刚才出剑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哦,她把大河当作扔她藕汤的雎略了,然后用沧巫狠狠地劈了下去。
织影缓缓地斜眼看向雎略,发现他眼波平静如镜,神色沉着镇定,身如磐石,岿然不动。
她默默地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还好,他没听见。
织影回头的瞬间,雎略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转头对她道:“再试一次。”
“嗯。”
织影不疑有他,再次举起沧巫,朝河流劈下。
然而这一次,河流跟第一次一样,引剑劈水水更流,似乎刚才释放的银龙之威只是大河开了个小差而造成的意外。
她讪讪地瞟了一眼雎略,心里虚得很。
雎略转身对上她的眸:“愤怒,怨恨,如此诸般,皆在意念之内,或许会爆发一时的力量,但这些消极的意念多了,会走火入魔。”
织影心头猛地一跳,都忘记了自己的心思又一次被雎略看透,惊恐地追问:“走火入魔会怎样?”
雎略像太阳光一般直白的目光隐着近乎残忍的冷酷:“永堕成魔。”
因为消极的意念而永堕成魔,可是……
“归墟的魔族真的十恶不赦吗?”
雎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向夜幕上的星辰,深沉地说道:“正邪善恶不是由种族来分的。”
从织影的视线,雎略骄傲地上扬着光洁的下颌,淡薄的眉眼连月亮的光芒都照不进去,只余一片迷蒙的晓雾,将所有情绪埋藏。
冷傲的将军第一次露出这种让织影感到忧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