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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八,大吉日。
澹生照例拿着芥子袋来找织影净化,意外地瞧见她正执了方帕子在……拭剑?
“天帝尚未令主上出战,主上因何拭剑?”
织影头也不抬地答:“送人。”
刚说完,澹生就跟个小老头儿似的皱起了眉毛:“制剑不易,生灵更难,沧巫跟了主上六百年,就这样送人好生可惜。”
织影继续拭剑的动作未停,亦不言语。
沧巫像是听见了主人要将它送走,一阵阵低浅的嗡鸣,秋水一般明澈的剑身止不住地颤动。
它的主人微微蹙起眉尖,鬓边垂落的几绺青丝轻扫着剑身,似是眷恋,又似安抚。
曾经她是那样爱惜这把剑,那样勤奋地修习剑道,日日练习,未有停息,便是她现在对此无所动容,澹生见着也是莫大的不忍:“剑灵依傍主人而生,天涯海角,莫不听召,想必也是不舍主上的。”
织影使了些法术,压制住沧巫带来的震颤,以便擦拭一新。
同时对澹生的疑问予以解惑:“送人礼物,自然不好留有自己的记号。”
“主上要摧毁剑灵?!”澹生的嘴大张,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
织影回之以沉默。
于澹生而言,这便是默认了。
他立即上前扣住织影拭剑的手:“主上不可!”
织影抬眸看着他:“澹生,这是我的剑。”
澹生重重点头:“是,这是主上的剑!”他重复着织影的话,不是盲目地附和,而且着意强调——沧巫属于她。
他的一片忠心,织影不忍苛责,却也难言背后缘故,只道:“你不明白,余生我都不会再用此剑,与其明珠蒙尘,何不放下,任它自去寻找新的主人?”
“为何?”澹生仍是执着,不肯叫她就此送走沧巫,又因这几日学习为臣之道,诚恳提出自己的第一则谏言,“自从主上归来,就变了不少,澹生以为主上是痛心司织大人态度大变,以致如此,可如今,为何还要贸然舍弃沧巫?此剑何辜!剑灵何辜!”
织影避而不答,垂眸注视他扣在自己腕间的手:“澹生,你已逾矩。”
意识到自己有失体统,澹生跪倒在地:“澹生知错。”
“起来。”织影放下沧巫和帕子,双手将他扶起,一面与他解释,“送走沧巫,并非我一时贸然之举。列于上神,已无需外物相助,它是柄宝剑,宝剑藏锋,岂非可惜?”
澹生心内苦笑,若是在过往,他必然会轻易就相信了这番说辞,可自从他服了织影那粒灵丹,灵台便似被洗炼过一般,障心的蒙昧一扫而空,一举反三不在话下,自然也就明白,这不过又是自家主上的另一重托辞。
既然主上已经决定,那么他作为臣下,只管受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