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枭寒被子弹逼进厨房的时候,他就知道,白安不会来自己家了。因为白安说过,她觉得自己家里挂的那副油画好难看,认真地建议过自己换一副,自己说她没眼光,不识真迹,不懂欣赏。白安哼哼着,我有一个会欣赏的人就行了,我雪儿那可是正经八百的艺术生。顾枭寒就更不肯换掉了。今天的子弹,大多是打在那副油画上面的,所以,顾枭寒隐约确定,放子弹的人,是白安,目的是为了把林山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出去找他。顾枭寒靠着墙壁坐了一会儿,把枪还给林山,走出厨房。“顾总!”林山是个忠心的人,连忙侧身挡在外面,以防不测。但顾枭寒只是推开他,径直走上楼,并说:“定位到白安的手机,他这会儿,应该开着机。”“顾总你怎么知道?”“因为他需要吸引火力。”林山愣了下,看着顾枭寒的背影,心里突然不是个滋味。小白啊小白,你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跟顾总,又到底发生过什么。顾总为什么对你所有的心思,都了如指掌?半个小时后,顾枭寒就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白安的手机定位,转换模型,他在一条巷子里,信号疯狂移动,白安应该在逃命,所以才跑得这么快。顾枭寒拿起电话,“虾子胡同,东三百米,支援。”白安没命地跑,她的子弹打光了,抢枪吧……不太现实,你敢顶着连天炮火去捡地上的枪不咯?反正白安是没这份儿勇气的。她靠在墙壁上,等着追上来的人经过,听着脚步声,娘西皮,这么多人。但离她还有十来米的时候,脚步声突然乱了,白安探出头去看,他们被拦了下来,白安认得那些穿着黑西装的人是谁。失声笑了下。顾枭寒啊顾枭寒,你该把人留在身边的。白安继续跑,继续跑,但人没完没了,顾枭寒拦得住这里,挡不住那里,白安赤手空拳拼死搏斗,并再一次下定决心,以后真的要少吃一点了。十六小时过去了。白安倒在地上,看着臭水沟里自己的脸,啧,太难看了,干脆翻了个身,懒得再看。抬手挡住劈下来的刀器,白安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没看到爷在对镜贴黄花啊!”吃痛的人退了两步,又举着刀挥过来,白安不得不嫌弃万分地在臭水沟里打了个滚,操起旁边一根竹竿迎上去。木对铁,是没有任何便宜占的,竹竿被砍成两截,白安倒握着竹竿刺进那人眼睛:“都问你有没有看到爷在对镜贴黄花了,瞎了是吧,看不见?”丢下追堵的人,白安,继续跑,继续跑。她必须要尽快回到顾枭寒家外,那里撑不了太久的,马上二十四小时了。前面突然出现了一辆车,对着她撞过来。白安骂了声娘,刚想侧身避开,车子却停下。她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两人,愣了一会儿,放声大笑。墨鹰黑色作战服,湛蓝双眸里尽是不屑和嘲弄。而亲爱的雪雉性感包臀皮裙,露腰短外套,渔网袜破了几个洞,踩着一双恨天高,浓密的卷发披散在肩头,她扔了一瓶酒给白安。“Oh,mygirl。”白安接住酒灌了一口,惊叹地欣赏着性感狂野到极致的雪雉。偶尔白安也会想,自己怎么就不能真是个弯的呢,看看雪雉,多绝色的尤物啊。“哼!”雪雉故作不在意地皱皱鼻子,但眼角却藏不住笑意。“先说好,你们是哪一边儿的?”白安提着酒瓶挥了一下。雪雉打开后备箱,里面……全是好东西啊。墨鹰扔了一把枪给她:“废物永远是废物,连这种垃圾都打不过。”“你来啊,你来,来来来,你牛逼你来嘛!”白安接住枪,呸了一口血沫子,上膛,开枪,放倒后面的人。“废物!”墨鹰目不斜视,抬手左边,点射,放倒一个狙击手。雪雉换好机械臂,活动了一下关节,抬起枪,笔直修长的两腿分立,扶腰笑说:“等72小时过了,你们再热情叙旧,好吗?”白安给自己身上装着枪,补着子弹,说:“你们去顾枭寒家,我在外面把他们引开。”“你脑子有毛病?”墨鹰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白安,让自己,去,顾枭寒家?她疯了吧?脑子出问题了吧?神经病吧?“没毛病。”白安笑道:“没毛病我就不会留在京市了。”三人背靠背,看着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人,白安逃命归逃命,地方却挑得好,全是没什么人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三今儿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雪雉机械臂里伸出机枪,突然怀念:“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并肩作战了。”“哒哒哒”“呯呯呯”“嘣嘣嘣”!“并肩作战?你好像用错词了,我们这叫,狼狈为奸。”“什么什么奸?我知道有个词叫捉奸。”白安望天。“没什么。”尤物什么都好,就是对华国的文字,理解得实在不太好。“左翼掩护,废物跟上!”墨鹰在地上滚了一圈,雪雉的机械臂轻松提起一杆重机枪,一圈扫射,白安看得直咂舌,牛逼还是雪雉牛逼!然后跟着墨鹰一路杀出去,闯进狭窄的巷子里,避开过于猛烈的打击。狭窄的巷子里,白安跟墨鹰挤在当中,身体紧挨着身体。他突然放下枪,低头看着白安,湛蓝的眸子里噙着笑意:“亲爱的,如果这次我救了你,不对,是救了顾枭寒,你会跟我走吗?”白安抬起眼睛看着他,冷笑:“你脑子有毛病吧?”“只是取一份文件,以你跟顾枭寒的关系,你不可能失败,发生了什么?”“关你屁事。”“你应该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如果你不给教父一个交代,你没办法活着走出华国。”“那正是我想要的,不也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一直期待看着我崩溃,疯狂,堕落,失去自我,变得跟你一样吗?如您所愿啊,不好吗?”白安的讽笑刺痛墨鹰的眼,他掐住白安的脖子,逼视着她:“难道他就能救你吗?别做梦了,就算你留在这里,你也是白隼,你永远变不成白安!永远不能!你只配跟我一起活在地底!你永远逃不掉!”白安却笑得洒脱:“谢谢你的诅咒,如果你觉得这会让我难受,那你就太天真了,我啊,从来没想过要逃。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以前我每次逃走,可都是你把我抓回去的,所以教父才对你那么信任,你可是踩着我的血,才获得了他的赏识啊!”“你们两个,能换个时间再聊天吗?”雪雉的枪指在墨鹰头顶,“我不是来替白收尸的,我是来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