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不得不说,苏文这名声,对于震慑大部分普通百姓,那是相当好用。
“孙氏,跟姚古几年了?”
“七年。”跪在地上那个柔弱妇人低声说道。
“知道姚古去哪了吗?”
“不知。”
“不知不要紧,好好想想,他可能去哪里了,知道了,告诉我,姚古就死定了,你和刘武之间的事情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姚古被带绿帽子这件事,还真不是苏文瞎编的。
那女子猛然抬头,震惊的看着苏文。
苏文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找人放出消息,我想以的姚古性格,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刘武吧?钓鱼也许能钓到,你呢,也会名满京都!”
“想想吧,姚古死了,那宅子便是你的,你便能和那刘武光明正大的过日子,你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那姚古若真是爱你,为何这么多年不与你生于子嗣?你年轻时,他尚且宠你,再过几年,你人老珠黄,他再一脚把你踹开,你想生孩子都生不出来,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你不招,就算是姚古同党,到时候也得一同判处罪责,抄家灭门听过吧?你也一样跑不了。”
“招了,我可以保你不死,算你立功,还给你一笔银钱,足够你后半生的生活。”
苏文的声音很低,却清楚的传入了孙氏心裏。
仿佛恶魔的低语,是啊,所谓感情,剖析开来,是那么残酷!
“大人!我真的不知姚古在哪啊!我只知道姚古一些贪赃的手段……对了,我还知道他替他儿子出头,私下杀过几个人!”
苏文摆摆手,对人说道:“带去隔壁盘问……”
苏文不知道这些人知不知道姚古的去向,但是他并没有上来就用刑!
攻心为上。
人总有在乎的东西。
更何况,他也很清楚,大肆刑狱,必定落人口实!
这些姚古的枕边人,最是知道他一些阴私秘密。
接下来,都是如此。
尤其是姚古的外室,大多很快招供。
因为姚古并不许她们要孩子。
或者说,这是姚古跟她原配达成的协议,姚古把人养在外面,不准生育子嗣。
在苏文看来,这姚古都不如宰了这个原配。
但是人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虽然姚古揍她,甚至揍的很厉害,却始终没有休了她。
还对她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妥协。
这便成了苏文最大的突破口!
没有几个女人愿意一辈子不生孩子,她们内心也不确定姚古会不会一直养着他们。
真的事到临头,抓紧大牢她们本来就怕。
没见许多在外面气焰嚣张的泼妇,一进局子立马就怂了。更遑论这些封建女子,进了秘影衞大牢,更是早已胆寒。
苏文摆现实,威逼,利诱手段一上,大多吐露实情!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自古以来,都是人心换人心,姚古对这些女子,也不过是贪图容貌,哪里来的真心?
这些女子何尝不知。
苏文这边刚审的差不多,便有人来禀报:“启禀苏大人,宫里来人了。”
苏文从椅子上起身,说道:“把刚刚审讯的供词拿来,我要带入宫去!”
“是!”
衞卒带着敬畏的眼神看着苏文。
现在苏文在秘影衞中,声望已经渐渐起来了。
说到底,谁不愿意跟个硬气的领导?
而且苏文这一系列的手段,也让这些影衞们大开眼界,毕竟对他们来说,更多的就是动刑。
问题是动刑谁不会?只要足够心狠手辣,让人感到痛楚的招数简直太多了。
苏文短短几句话,边让这些人招供,更加让衞卒感到厉害。
苏文拿着供词,出了门。
他已经猜到了,周帝召见他,应该就是为了姚古之事。
而姚古现在,也很难受。
孟家,一个隐秘的地下密室里,这密室裏面,除了姚古之外,还有不少金银珠宝。
正是孟家储存钱财之地。
姚古半躺在地上,他的伤口,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
问题是,他受伤太重了。
甚至可以说,他的伤势比赵进还要重。
在那股猛劲过去之后,整个人都颓萎了下来。
“姚叔,我已经准备好了多日用的清水和食物!家里也没人知道,只有我自己知道你的所在,若是没事,我每天晚上便会下来给您把马桶倒了,若是我没来,便是不方便,姚叔您便忍忍。”
孟伟知道,姚古是为了给他父亲报仇,才受此重伤。
所以当姚古半夜前来投靠,他第一时间就给姚古藏了起来。
姚古咬牙道:“没想到那厮护衞修为不高,手段却多,硬生生给我伤了!不过我已知其手段!待我伤好,我便要杀其全家!”
孟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姚古:“姚叔,那苏文今日,已经带人将您全家抓入了秘影衞!”
“什么?”姚古怒目圆睁,愤然想要起身,伤口又开始流血,孟伟赶紧说道:“姚叔你快莫要牵动伤口,我为了掩人耳目,也不敢给您请大夫,家中伤药也不敢动用,我怕那苏文带人来盘问,有人嘴巴不严。”
“你做得对!”姚古靠在墙上,叹息道:“这人心最难测,小心为上。”
他咬牙道:“只是没想到,这苏文的行动这般快,可知我妻儿如何?”
孟伟摇头道:“我亦不知,只是如今,该当如何?”
姚古思量一下,说道:“我且修书一封,你帮我送去给金轮寺方丈慧明禅师,我这伤势,短时间动弹不得,我之妻儿,就靠他了!”
孟伟一愣,这金轮寺倒是大周一个颇为有名的门派。
金轮寺方丈也有地位九品的修为,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号的人物。
他犹疑道:“这金轮寺方丈听说佛法高深,极少理会外事,这送去能管用吗?”
姚古解释起来:“他是我亲哥哥!这层关系,知道的人很少!我们家,他出了家,就只剩下我,若是我儿再死,便要绝后,更何况,此事本就与我儿无关,念在兄弟父母情谊,想必不会拒绝!”
姚古当即写下了书信,孟伟留了一个心眼,送信也没派自己家人,而是去找了城中镖局!使其将书信送出,直到这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当他回家过了不多时,秘影衞之人便来了!
将孟家上下老少尽皆带走!
皇宫之中,周帝见到了苏文。
苏文行过礼,看了看一旁三人,好奇问道:“不知陛下为何召臣入宫?”
周帝沉声问道:“你今日带人抄了京畿道枪术教头姚古的家,是也不是?”
“是臣所为!”
他话音刚落,那张智便站出来说道:“你不过一秘影衞指挥史,姚古之事,尚未定罪,你有何权利去朝没其家产?你这是逾制你知不知道?更何况,姚古对你刺杀,按理也应当是刑部彻查,哪里轮得到你去清查?你这是越权!”
逾制越权这种事情,罪名可大可小,大了那可就是砍头的下场。
或者说,对于帝王来说,属下越权、逾制也是一种极为不爽的事情。
众人目光皆看向苏文,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
翻了一页,说道:“根据陛下下发的秘影衞权限界定,第四条之规定,对凡属疑似赃物,秘影衞皆有资格进行扣押,据秘影衞所查,姚古平日生活奢侈,其家产明显与收入不符,以常理推断,姚古存在贪污可能,姚古昨日对我进行刺杀后,其必定逃跑,为防止其家眷转移赃款,自然要进行扣押,有什么问题吗?”
张智大怒道:“你这不是胡说吗?难道财产多了便是贪污?人家就不能做生意?就不能赌博赢来?”
苏文笑道:“陛下这裏写的是疑似赃物,疑似,这位大人您是没念过书吗?到底是不是,总得查完再说啊?”
陈命插嘴道:“呵呵,那姚古身为地位八品,薪俸本就不菲,朝廷赏赐也不在少数,你把人家家财尽数扣押?难道人家全部家私都是赃物吗?”
苏文不以为然:“这位大人,姚古既然有可能贪赃,那你能说出他家哪块银子是赃物吗?”
“那谁知道?”陈命说道。
苏文笑了起来:“对啊,姚古生活奢靡,其平日花销,多为其薪俸,那存在家里的,自然就大概率是脏银,当然得全数扣押。”
陈命:“……这叫什么话?你怎知他花的是薪俸?”
苏文盯着他,说道:“陈命大人跟姚古私交不错吧,据秘影衞所查,前些日子你还和他喝过酒,如果他花的不是薪俸,那你陈命大人就是跟他分赃喽!”
“你不要血口喷人!”陈命转过头,看向周帝,跪地说道:“陛下,这苏文简直胡搅蛮缠。”
出乎他的预料,不管是周帝,还是他的盟友,都没有说话。
人家苏文拿着白纸黑字的小本本,有理有据。
周帝内心也是无语了,他制定这条规定,是害怕证据流失,给秘影衞固定证据用的,可是现在苏文拿着这东西直接去抄家……这是他根本没预料到的。
可是让苏文这么一解释,偏偏又说的过去。
而张智和吴秋寒二人,可要比这陈命聪明多了。
苏文这话一出口,两人就知道,今天想要参苏文逾制,那是不可能了。
这两人目光幽怨的看向了周帝。
张智说道:“陛下……您这条写的……是不是略微有些过了?”
周帝大为委屈!他本意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当着臣子的面,他自然不会如此说,反而脸色一板。
“哪里过了?朕觉得挺好!既然是赃物,便得扣押不是……”
周帝为了面子,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
吴秋寒还是比较了解周帝的,他偷偷拉了拉张智。
张智也反应过来。
自己说话有些过分。
就在这时候,苏文开口了,他衝着周帝躬身行礼,沉声说道:“陛下,刚才臣听了这位张智大人的话,觉得陛下应该在我大周律法中针对官员加上一条——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凡属官员,陛下可让我等秘影衞前去清查他们财产及来源,再由我等前去核实!凡有说不清者,或核实不实者,便应当按律治罪!”
张智猛然瞪大了眼睛!
我草!这小子也太狠了!
“陛下,不可啊!”张智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沉声说道:“岂有如此道理?自古以来未曾听闻这般律法!”
苏文笑道:“张大人,这律法有何不妥?你可以说说!”
“这……”
当然没有不妥,只是这条律法,对于那些贪污的官员,简直是致命!
“胡闹!”周帝一声呵斥:“难不成律法是你一言可加的?这大周律例,乃是无数人斟酌而来,不可以轻易变动,你这条律法,朕先记下,待和众位爱卿商议之后,再行定夺!”
周帝一句话,直接把苏文的提议给压了下来。
他很清楚现在大周的官场吏治,若真是按苏文这么搞,那简直就是一下子把桌子掀了,那点龌龊都会被查的底掉,到时候就是滔天之乱!
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经查,好比说赌博而来,跟谁赌的,哪天赌的?一天赢来这么多?天天去?还有没有点正事?
各个赌坊一查,手段一上,谁会给他们圆谎?
肯定都对不上。至于做生意,更好查了,直接先把账目一封,回头清对一下,便有数了。
钱财总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但是周帝希望的是官员有所节制,听话!
而不是所有官员都一点不贪!
官员贪了,秘影衞就是他们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随时可以落下。
官员对皇帝便更加敬畏,更加听话。
若是人人不贪,那对周帝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周帝是这样认为的。
看见周帝这个态度,苏文撇撇嘴:“呵呵,和稀泥。”
“你说什么?”周帝大怒:“你小子再口无遮拦,朕便让人打你的板子!”
这时候,吴秋寒看向苏文,质问道:“那苏大人,便是姚古犯罪,此时尚未定罪,你把人家全家老少都关押起来,算是什么事情?”
苏文笑道:“总得问话啊,这查案嘛,不问话哪里来的线索?”
“那苏大人有线索了吗?若是没有,可别关押太久,毕竟人家都是良民,普通百姓,经不起秘影衞的刑罚!”
苏文笑道:“巧了,还真问出来了!”
说话间,他把几个外室的供词给了周帝。
周帝也没预料到,苏文能够这么快就有线索。
他拿在手中,看着那些人的供述,半晌后,怒斥道:“这个姚古该死,贪赃不说,还卡我大周武将升迁考核,着实可恨!当速速使其归案!”
说完,他把供词递给了陈命等人,三人看过,陈命质疑道:“苏大人抓人刚刚过了多久?不会是屈打成招吧?”
苏文笑道:“在下从未动刑!陈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让陛下将这些人召入宫中细问!”
陈命自然不信:“开什么玩笑,她们都是姚古外室,你不动刑,她们会乖乖招供?”
周帝也是好奇,当即把那几个女子召入宫中。
她们本就吓破了胆,一入宫,更是周帝问什么她们说什么。
而且她们身上很明显没有任何伤痕。
折腾一番之后,吴秋寒三人尽皆默然。
这苏文不是纨绔子弟?怎么做事这般滴水不漏?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有些乏了。”周帝躺了下去,轻声说道。
众人告辞离开。
他们刚一出门!
周帝一屁股坐了起来!
拿出一本秘影衞权限界定,翻看起来。
嘴裏喃喃自语道:“不对啊!怎么能有漏洞呢?怎么又被这小子钻了空子呢?到底要怎么改?”
周帝有些狂躁。
老太监都不敢接话了,看着周帝在那里拿着小本本,来回踱步。
周帝很不爽!他自认为完善的规则,总是被苏文找到漏洞。
“烦死了!”周帝坐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小子真是讨厌,就不能蠢一点啊?”
他这边心烦意乱。
吴秋寒三人也不好受。
三人结伴向宫外走去。
陈命咬牙道:“可惜了姚古!这次算是栽了!咱们本来说不能让秘影衞这样肆意抄家,结果人家竟然有陛下的规章!这可如何是好?”
吴秋寒摇摇头道:“不用担心,你没看出来吗?陛下其实也很意外,否则他不会召见那苏文入宫的,这次之后,陛下还会修改那个权限界定的,陛下是不会让这秘影衞能够随意抄家的,否则都如同他这般,先把家抄了,再慢慢炮制,有几人能够无罪?”
吴秋寒叹息道:“只是以后好日子要到头了,陛下不打算彻底让咱们这些官员没有活路,只是咱们不能被秘影衞抓住把柄,否则谁也救不了!”
说到这裏,吴秋寒咬牙说道:“我说陛下成立秘影衞时,那个苏长青竟然不顾满朝反对,硬生生站在了陛下那边,原来是他儿子调进了秘影衞啊!咱们都被这老狐狸玩了,人家早就想好了退路!苏文进了秘影衞,那苏长青打击异己,回护自身可就更加方便了!”
如果苏长青听了他的话,一定会大呼委屈。
苏文腿脚快,早就先他们一步出宫了。
回到秘影衞,孟伟家人也全部被带了过来。
这一次,苏文没有先审问孟伟,而是从孟家的下人开始询问。
首先就是询问关于姚古和孟家的一些交情,来往。
随后又问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还有就是昨天晚上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很快,苏文有了收获。
有厨房的下人说,厨房少了不少干粮和食物!
孟伟已经够小心的了,他自己去厨房偷偷拿的干粮和吃的,可问题是,这些下人,对厨房的东西自然是门清,少了吃的,他们还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是谁拿的,加上厨房里的人,大多手脚不干净,所以没人当回事。
可是当苏文仔细询问之后,还是说了出来。
紧接着苏文对每一个下人都进行了严格的询问!
确定不是他们裏面人拿的之后,苏文心中有了数!
只怕拿东西的,就是孟伟!而他一定知道姚古的下落。
当然,也有可能是孟伟的母亲,但是这个年代,家里说话算数的一般还是男人!
阴暗的审讯室内,孟伟被带到了苏文面前。
他看到苏文,大吼道:“你是谁,凭什么抓我!我没有罪!”
苏文冷笑起来:“我是苏文!我的护衞杀了你爹,我还给你送过十万两银子,可是你没要。”
孟伟皱眉道:“难道不要你钱还犯法不成?”
“说!你把姚古藏到哪里去了?”苏文厉声喝问!
“什么姚古!我不知道!”孟伟梗着脖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