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初兄，阎百川的来电你怎么看？”

戴季良和张自力面对面坐着，仿佛是在聊天又好像是在研讨着什么。

“老西拼命鼓动咱们反攻，你说是听他还是不听？”

张自力刚刚生了一场小病，身子还有些虚，所以手里抱着搪瓷的热水杯，他微微想了想：“钧座，当前日军不过是正常调动，而且还有可能存在将我军从缺省坚固阵地诱出的心思。阎锡山昏头了，咱们可不能轻易随着他的节拍起舞啊！”

“我看也是如此。”

戴季良显然与张自力是持相同观点的。

“当前我军兵力分散，第二军的6个师被4个师团的鬼子钉在豫东，第三军的6个师又要确保巴蜀南境和鄂西方向的安全，第七军的6个师，杨虎城也早有全盘计划，绥东陈峰涛和陕北张学濂又一直叫兵力不足，委实没有余力增援山西，还是让李过在中条山之线稳扎稳打以游击坚持为第一要务。”

戴季良的话里是故意漏了西北最重要的两支集团军群，不过蒙边集团军群的2个军1个集群计12个步兵师又2个骑兵军在西线威慑赤俄不要趁火打劫是戴季良亲自决策的，至于预备集团军群所属10个步兵师又1个骑兵军不但肩负潼关和青海的守备重任，还是西北的总预备队，更不可轻易动用。

“阎百川那里怕是也很困难。”

张自力想了想，还是不宜跟晋军搞得太僵，于是提出一个建议。

“钧座，你看是不是让武庭麟和孙辅丞两部主动出击，这两部刚刚入晋，实力完好，或可以在沁水和阳城方向牵制一下日军的行动？”

“可以，不过得派个人去约束一下武岐峰。”

武庭麟是镇嵩军的出身，生性好杀，无论是在大别山剿赤还是驻军豫鄂都搞得天怒人怨，该部又身处敌后，戴季良不能不考虑政治后果。

“不一定要派我们的人去，可以让阎锡山派个联络代表去监督。”

两个人正说着，丝毫不知道边上的侧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线，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小男孩跌跌撞撞的挤了进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室内一扫，很快就看到坐在那的两个人影，随即就这么半爬半走的跑了过来。

张自力一眼看到便准备伸手去抱，但戴季良却摆摆手。

“朴初兄，可不许作弊，让新烨自己来选。”

说罢，戴季良衝着小男孩笑了笑。

“新烨，是要外公抱呢还是要爷爷抱呀？”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歪头听着，很快抓住戴季良的裤管爬了上去，戴季良哈哈大笑的抱紧孙子，在漂亮的小脸蛋上一阵乱啃后衝着一脸懊恼的张自力得意地说道：“好孙子，咱们不理外公，就让他一个人偷偷去吃醋吧。”

张自力正待反诘，这个时候一个轻柔的女声传了进来：“新烨，你在哪呢？不要乱跑啊，新烨，新烨！你不吓妈妈，你在哪呢？小宝贝，你快出来呀！”

“新烨在这裏。”

张自力站起来打开门，把一个漂亮的少妇放进了屋子。

“公公、父亲！”

张歆馨恭恭敬敬的向戴季良和张自力请安着，随即伸手去抱戴季良怀中的孩子。

“乖，新烨快到妈妈这裏来，爷爷和外公还有正经事要谈，咱们不能打搅了。”

“什么打搅不打搅的，新烨很乖的。”

戴季良溺爱的抱紧了孙子，显然不愿意把孩子交还给少妇。

“歆馨，你也是的，孩子要看紧了，不然屋子里那么多有棱有角的，磕到了怎么办？对了，袁家的车到了没有？”

“已经打过电话了，说是出门了，只是还没有到，不过二伯一家已经来了。”

今天是戴季良长女戴念薇出阁的日子，作为李沅的心病之一，已经跟身为《西北快报》编辑的学长袁根明爱情长跑了四五年的老姑娘终于出嫁了，不过现在国难临头，戴季良不愿意在此时，大操大办，只是请了两家稍近的亲戚，办一个简单的仪式，对此小夫妇两人还是很赞成的，至于袁家长辈嘛，能跟戴家结亲，自然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

“二哥来了？就让你婆婆和几位姨娘先招待一下，我再跟你父亲谈一会事等等过去。”

戴季良挥挥手，示意儿媳妇可以退下了。

“对了，等袁家的人到了，再让人过来。”

“是！”

少妇点头应着，但脚下却没有移动的迹象。

看到女儿这副样子，张自力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啦？还有其它什么事情吗？”

张歆馨犹豫了一会，鼓足勇气向两人开口道：“公公，父亲，听说山西的情况不太好，日军已经打到中条山脚下了，纪柳他，他怎么样了，能不能下令把他调回来？”

“你李叔叔在山西会好好照看他的，放心好了。”

戴季良说着，脑海里却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异时空的记忆，是的，红朝毛太子的境遇不能不成为他的前车之鉴，一念及此，戴季良摇了摇头，尽力驱散心头的这点阴霾。

“我是西北的统帅，西北有几十万的青壮年都在前线为国家奋战着，我若是把纪柳给调回来，我又怎么向他们交代？”

说到这，戴季良加重了语气。

“你也应该知道纪柳是什么脾气，就算我下了这个命令，纪柳也不会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