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而来的炮弹将裸|露的山石炸得支离破碎,四散的弹片和碎石有如雨点般打在已经变形的战壕四周,最后无力的落在半个身子都被掩埋在土石中的守军的身上……
十余分钟的炮击仿佛半个世纪一样漫长,好不容易从泥土里拔出身体的士兵们却无法庆贺自己的侥幸,在他们的面前,有如工蚁一般的敌人已经迫得很近了。
“手榴弹!”
被硝烟熏得浑身乌黑的军人或是高声咒骂或是默默无语的听从着长官们的命令,机械的将同样埋在浮土里的西北造防御手榴弹一一掷向眼前的鬼子。
伴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坚定而又稀疏的步枪声也响彻了起来,很快,残存的机关枪也加入了合奏。
正当守衞者不畏牺牲抗击敌人的步步紧逼时,一架涂着膏药丸的敌机破空而至,在无畏、无奈的守军上空大摇大摆的一个通场,随即,机腹下的炸弹从天而降,顿时在抵抗者中间炸出一团惨丽的血光来。
不过狂妄的日机很快遭到了报应,从两侧山头射出的大口径防空机关枪弹紧追不放终于咬住了它,不一会,这架耀武扬威的三菱Ki-30九七式轻型爆击机就不得不拖着长长的黑烟仓惶的向归巢遁去。
“打得好!”
衣着褴褛的川军将士大声欢呼着,在防空部队的战果刺|激下,这些被外军戏称鱼腩的他们爆发出120%的战力,死死的将突前的鬼子压制在己方阵地之前。
“看样子,川军利用既有工事还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在黄岘关(九里关)后的某个观察哨位里,鄂豫皖战区参谋长赵雪覃中将一脸宽慰的向身边的第九集团军副总司令代总司令孙震中将、副总司令刁世才中将、参谋长牛锡光中将等一干人等如是说道。
但他的话音未落,望远镜里就出现了团团的烈焰,这是日军报复性的再度炮击,猝不及防的守军不可避免的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刺杀格斗还是弱项啊。”
赵雪覃放下望远镜之前,日军已经冲上了阵地,不过新六军的预备队也支援了上去,双方一阵厮杀,在伤亡殆尽之前,川军终究将鬼子赶下了战线。
“德操兄,不是我要多说,有时候还是要扬长避短才是。”
扬长避短?在场的几人神态各异,但赵雪覃既是杨虎城派来督战的代表又是西北的老人马可以直达天听,因此,有些话即便想予以反驳,也不太好当面顶撞给这位钦差大人难堪,所以一时间观察哨位里鸦雀无声。
但别人可以保持缄默,但身为主官的孙震却逃避不了,所以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回应道:“雪覃兄,你也是知道的,川军底子薄,第九集团军又元气未复,能利用地形坚守阵地已经不易,再要主动夜袭反击,却是有心无力。”
“不是要你们夜袭。”
赵雪覃摇摇头,指点着。
“其实新六军当面的日军不过一个多联队的兵力,你们或可以微微放过口子,让出一道工事,等小鬼子开进去了,标定好的炮兵再给他们一下,这不比你们跟鬼子硬拼强吗?”
赵雪覃的主意是不错,但听到早有定见的川军将官们的耳里却变了味,这不,刁世才忍不住跳了出来:“赵参谋长的主意甚好,但我们第九集团军炮兵力量薄弱,炮弹数量犹有不足,不知道战区是否能予以解决一部分?”
第九集团军炮兵力量薄弱这是真的,虽说由邓锡侯和田颂尧两部骨血合编的第九集团军拥有3个军9个师的庞大建制,在西北所属各集团军、各军团中也只仅次于东北军系统的第二集团军王以哲部,但相比装具相对齐全的王以哲部,第九集团军非但兵员素质等指标大大不如,其炮兵力量更可以用惨淡二字来形容。
要知道第九集团军在集团军一级没有独立的炮兵团。
3个所属军级单位只有2个拥有军属七五山炮营,剩下的1个只能用20公厘苏罗通小炮连和12.7防空机关枪连组成的混成炮营来充数。
9个师普遍只装备有六门制的一二零重迫击炮连,只有个别几个拥有额外的四门制一五零迫击炮连。
至于团一级也不是全能拥有一个八二迫击炮连的。
营连两级甚至只能用少量掷弹筒来作为远程武器。
至于战防炮什么的更是全然无有。
这倒也不是西北苛待了川军。
只不过一来邓、孙两部出川的时候武备就很差,西北就算大力补充也无法根本改变其炮兵力量孱弱的局面。
这二来嘛,邓部、孙部在前次豫东战役及以后几次作战中损失非小,装备的重武器不是损毁就是丢失,以至于补充的速度还及不上损失和消耗的速度,因此,才会出现如此窘迫的局面。
“世才兄的意见我会转达给杨长官。”
赵雪覃沉吟片刻,决定给对方一颗甜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