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穿过日军火网的李友根无力的倚在一片断墙后面,沉重的呼吸像拉动的风箱一样,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这个时候他才余力抬头寻找起自己的同伴,但目光所及,眼前只有寥寥的七八个人,其余的不是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就是连碎片也找不到了。
“班长,接下来俺们该怎么办?”
李友根还来不及感叹自己和战友们莫测的命运,一个同村的老兵匍匐着爬到自己的身边。
“怎么办?”
李友根听着子弹破空的声音暗自重复了一遍,随即想起了出击前长官们的命令。
“都把手榴弹准备好,听我命令,一起丢出去,等炸响了,大家伙再往前冲。”
说罢李友根自我宽慰着。
“连里的机关枪会掩护咱们的?”
并非李友根不畏生死,也不是他知道什么国家民族的大道理,只是他既然已经喝了师长亲自斟满的送行酒,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喽。
“一、二、三、丢!”
手榴弹炸出一团火光,随即在已经断壁残垣的村落里激荡起一片尘土,藉着日军射手短暂的视野不良,剩下的敢死队员们再度跃身而起,又冲近了几十步的距离。
此时,李友根期望的机关枪掩护也出现了,喷吐着光和热的马克沁机关枪利用其链式供弹的有效性全面压制了时常会出现故障的日军九二式重机关枪。
但日军的掷弹筒和步兵炮很快打了过来,50公厘和70公厘的杀伤榴弹绝不是只有15克TNT装药的手榴弹可比的,崩裂后的破片在气浪的推动下高速旋转着成为恐怖的杀手,短短几秒内锄倒了数名奔跑中的敢死队员。
不过此时,最近的敢死队员已经距离日军的射击阵位不远了,只见他掏出所有的手榴弹用绑带扎成一捆,拉响后仰身准备掷出,可就是在其刚刚露出身体的一瞬间,日军的步枪手已经扣动了扳机,仿佛被大锤撞击了般,刚刚准备投出的手榴弹滑出了投手的掌握,在中国军人不甘心的目光中轰然炸响?
一时的失败并不能阻止舍生忘死的中国军人的决心,最后两名敢死队员连滚带爬的逼近了日军的阵地,其中一人抱着一捆手榴弹在日军惊恐的目光中冲了过来,虽然密集的子弹打在身上让他浑身颤动,但似乎已经丧失了痛觉的他依旧不躲不让径直冲了过去?
“杀!”
巨大的爆炸声过后,一直阻挡中国军人前进的日军机关枪阵地熄火了,上百名蓄势以待的中国军人一跃而出,带着复雠的怒火直扑而上,这座反覆易手的院落终于牢牢的掌控在了预备第二师的手中了?
“希仲兄,邓李集已经在我师之手了。”
接到报告的预备第二师师长李九思兴奋的给张自忠的指挥部打电话报告着。
“蔡河镇的日军支队部已经处在我师迫击炮射程之中,再给我一天一夜,我一定把水口竞雄的脑袋送到总司令面前?”
“子有兄,怕是不能再给你一天一夜了。”
已经数日未眠的董升堂语气沉重的通报着。
“刚刚接到通报日军一零一师团属下的一零一联队已经从随县方向掉头向我们扑过来了,另外,圆山支队攻击甚猛,一五八师怕是顶不住了?”
尽管日军水口支队不过由8个步兵中队、2个炮兵中队、1个机关枪中队、3个工兵中队和2个轻重兵中队组成的混编部队,战力远不如纯粹的野战联队,尽管张自忠部士气颇盛、战意高昂,出战的总兵力也是日军7倍之多。
然而外线猛扑过来的圆山支队并未受到川军有力的牵制,所以张自忠部不得不将一半的力量用于阻击东线之敌,剩下一半才是真正用来攻坚,这样一来,第十二集团军原有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
“刘振三这个王八蛋!”
李九思一把丢下手中的电话。
“平时牛皮哄哄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腔调,现在怂了,王八蛋!老子的兵都白死了,功亏一篑啊,功亏一篑!”
李久思的骂声引来了副师长姚景川的注意,他急切的问到:“怎么啦?打得好好的,怎么就功亏一篑了?难不成第一五八师顶不住了?”
“现在什么也别说了。”
李久思和刘振三都是张自忠的老部下,关系自然要比原先第廿九军独立旅出身的姚景川要近上许多,因此,尽管他自己对刘振三骂不绝口,但也不希望让姚景川来看笑话。
“派人通知李树仁、安克敏他们几个把部队都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