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4月2日开始,整个正县、南阳战场枪声渐息,日军固然无力维持持续进攻的事态,在防守中损兵折将的中国军队也一时无法作出反击,此时,对于日方而言,能打破僵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从关东军抽调足够的多的兵力加入关内战场。
可是习惯独走的关东军却不是军部中央随意可以调遣的,何况当时日本国内本身就存在南进和北进两种迥然相异的主张,这也加剧了日军高层对战局走向的分歧,于是打了一半的正县、南阳会战就不得不尴尬的吊在半空中。
既然关东军不可持,中国派遣军只能寄希望于圆部和一郎中将的第十一军能在南线打开局面。
可是由于中方航空兵重点打击平汉路交通线及中方敌后武装反覆破袭义阳三关道路,导致第十一军无法快速向信阳方向投入大量兵力,因此,圆部中将只能把进攻的重点放在随枣走廊之线。
迟至4月4日中午12时,又有近万日军开抵随县以西。
但是中方第四军团、第一军团不计代价的阻击使得日军的进展只能用龟速来形容,而古贤支队却在这当口拒绝从枣阳城突围,以配合援军前后夹击中方。
古贤一少将的选择固然让圆部中将气急败坏的在电报中大声斥责,可我行我素的大阪师团却岿然不动,以至于奉命解围的各部日军也心生不满,于是主动放缓了进攻节奏“总裁,日军主力如今陷在河南和鄂西北。”
看到日军主力西移,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发觉了机会,于是匆匆拟定了作战计划前来谒见蒋中正。
“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解脱的,中央或许能利用这个机会收复南昌、福州。”
“辞修兄,有人向我建议说眼下是削弱西北的最好时计。”
穿着素布长衫的蒋中正眉头紧锁。
“此时,若是中央介入,岂不是替西北火中取栗了?再说了,眼下国际形势或有大变,英方已经切断了滇缅公路,中央几无外援,弹药也不够几次大战的,万事还当慎之又慎。”
对于蒋中正的回应,陈诚无言以对,但随着陈诚而来的四战区代司令长官薛岳才是真正提出原始计划的人,此刻面对蒋中正的怀疑,他不能不开口作出回应:“总裁,借日寇之手削弱西北恐怕只是一种妄想。”
薛岳语出惊人,蒋中正显然有些错愕,于是便对薛岳言道:“请伯陵兄详细说来。”
“目前看起来西北是在跟日军顶牛,但只要看一眼地图就可以发现,事实上日军即便夺取了正县,也不可能进一步进犯河中,甚至南阳和鄂西北对于兵力有限的日寇来说也是鸡肋。”
薛岳解释道。
“眼下西北的窘境说穿了其实是西北在消耗杂牌、砥砺嫡系,在国际上营造西北才是中国抗日主导者的形象。”
看到蒋中正有所意动,陈诚也补充道:“我观西北在正县、南阳的作战其实是一种放血战术,全面抗战至今已经四年半了,就单纯从人力角度来说,日本人已经很难为继了。这个时候中央很有必要打一两场大的会战,如此即能振奋军民士气,又能在国际上确立中央的形象,更可以藉着对日作战为由从西北获得一部分军械补给。”
蒋中正伸手打断了陈诚未尽之语,随即坐在那里盘算起来。
说起来,蒋对己方部队的战斗力很是清楚,知道根本不可能在大会战中打赢日本人。
但陈诚和薛岳也说得明白,外国人是看实力的,如果贵阳国民政府无力应对日军进攻,洋鬼子自然而然不会认可贵阳中央的名义,一旦失去了中央的名义。
蒋中正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辞修兄,杨杰在莫斯科的工作有没有新的进展,苏联方面什么时候能提供新的援助。”
“总裁,杨杰从莫斯科发来电报说最近一段时间苏联的局势颇为诡异,几个负责中苏援助谈判的苏联高层表态各异,显然其内部并未达成一致意见,因此,看起来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进一步获得苏联援助的可能了。”
“下面的人众说纷纭有什么用,关键还在斯大林身上。”
蒋中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批评道。
“这个杨耿光关键的时候总是书生意气。”
斥责完不在场的杨某人,蒋中正又问道。
“如果向西北商讨五千万粒弹药有没有可能?”
薛岳抢着回答道:“中央如果能在短时间内反攻南昌,相信西北绝对会舍得出血的。”
“伯陵兄,不要说得那么肯定,还是先派人跟西北接触一下。”
蒋中正淡淡的看了薛岳一眼,对于这位孙文侍衞出身的将领,蒋中正始终认为其不是嫡系,不能放心使用,如今看来更切中了他的担心。
“至于反攻南昌的计划,恐怕单单四战区的兵力未必足以,这样让三战区也加入进来,要么不打,打就要一下子光复南昌。”
“辞修兄,总裁这是什么意思。”
离开蒋的官邸,坐在陈诚的车上,薛岳有些不满的开口道。
“真要实施南昌会战就要快速调动部队,趁着日军没有反应过来实施突然进攻,可如今,一方面要跟西北谈,另一方面又让朱绍良搅和进来,仗还没打就满城风雨,难道是担心日本人的间谍不能截获我军的作战情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