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三兄,文白兄的电报你也看过了,兰州催咱们继续进军九江,你是军事委员会代委员长,怎么答覆,你要拿一个章程出来。”
在南昌火车站的一间办公室里,匆匆从泰和赶来的熊式辉像是甩烫手山芋一样,把兰州传导来的压力丢给了面沉似水的顾祝同。
“另外,赣州的消息说,陶峙岳部已经在崇义、上犹方向与蒋教育长组织的青年救国军交上火了……”
熊式辉说得含含糊糊,但一旁的刘峙却听得明明白白,只见这位新任军政部部长狠狠的一拍面前的桌子:“步步紧逼、欺人太甚。”
有些失态的刘峙随即遥指不在场的某人骂道:“陶纪常这个混蛋,就算是翻脸不认人也就算了,真是老糊涂了,难道不知道兰州是在借刀杀人,消耗杂牌军实力嘛。”
边上的熊式辉却直指人心地说道:“陶纪常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能在新主子面前露一手的话,接下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坐在刘峙对面的顾祝同用压抑的语气问道:“蒋教育长在赣州那边能挡多久?”
以顾祝同参谋长身份出任江西国民政府参谋本部参谋次长、陆大六期毕业的江都人邹文华回应道:“委座,虽然不知道蒋部长在赣南编练了多少部队,但老底子不过是2个师6000人而已,又缺乏火炮、机关枪,陶峙岳部若真的用命的话,根本挡不了多久。”
“那就先确保蒋教育长的安全吧。”
顾祝同无奈的表示道。
“根据兰州颁佈的编制,陶纪常1个军撑死了不过两万人,就算陶思安的部队也跟着进入赣南,也不过是小五万人,夺取赣州周边已经是极限,应该不会直接与我军发生冲突。”
江西国民政府财政部部长、新政学系要员俞鸿钧从顾祝同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玄机,于是抬头和熊式辉对视一眼,却见熊式辉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当即恍然,心知熊、顾两巨头已经达成一致,要借西北的手削弱小蒋的力量,因此,也闭口不言。
倒是被抬到军事参议院院长的钱大钧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反问道:“墨三兄,二陶未必不会得陇望蜀,若是能御敌于南线,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因为投靠顾祝同而得到重任的江西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部长王懋功在历史上曾经是钱大钧、刘峙等人的上级,此刻见钱大钧的问题尖锐,顾祝同不好回答,便倚老卖老的训斥道:“钱院长,二陶不过5万人,国军在南昌周边尚有40万人,二陶焉敢轻进?得了赣南,可向兰州交代,想必也就心满意足了。”
钱大钧大怒,当即反诘道:“40万人,居然坐视赣南之失,真是万世之勇啊。”
原苏浙皖三省敌后游击副总指挥、现任江西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后方勤务部部长的陆瑞荣见气氛紧张,于是急忙开口缓解道:“钱院长不知道,虽然二陶所部仅有五万之数,但皖赣边境的万耀煌、闽西的刘建绪、湘东的吴奇伟可一样在虎视眈眈呢。”
钱大钧丝毫不给这位北伐时期的老同事面子,冷哼一声道:“万耀煌等人俱受兰州驱使,迟早要进军江西的,不乘机各个击破,难道还要等其四面合围吗?再说了,铁打的赣州,这么好的地利拱手让人,不知道军委会是怎么打算的。”
见钱大钧有些蹬鼻子上脸,刘峙轻喝一声:“慕尹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的老底子已经剩下不多了,谁都知道赣州易守难攻,但说得容易,行起来就难了……输赢都是替西北清理杂牌,打仗消耗的人、枪、弹、药和军饷却无从补充。”
钱大钧强辩道:“为收复南昌准备的弹药、军饷不是没有花掉吗?就不能用在赣州吗?”
顾祝同冷冷的回答道:“慕尹兄说的不全对,小鬼子是几乎完整的把南昌留了下来,但是小鬼子没有留下一粒子弹,也几乎搬空了城内的所有粮行,没有粮食,没有弹药,就靠一点老本,可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熊式辉身边的江西国民政府实业部部长吴鼎昌皱了皱眉头:“不是说从伪联储行里查抄相当数量的资金吗?这笔钱……”
刘峙打断道:“的确有一笔钱,但是部队欠饷多日了,总不能让官兵们饿着肚子打仗吧。”
俞鸿钧摇头晃脑道:“政府也欠薪长达半年之久了,总不能让公务员出去讨饭吃吧。”
刘峙硬邦邦的回应道:“政府方面应该明白前线官兵的军饷比是公务员的工资更重要。”
熊式辉却把目光落在顾祝同的脸上:“墨三兄,现在更要同舟共济啊。”
一语双关的话让顾祝同深思良久:“手心手背都是肉,也罢,天翼兄,我稍后就让第三部拨150亿联储券到财政部的账上。”
顾祝同答应的数字是惊人的,但落实到每个公务员头上,却最多相当于1个半月的薪金而已,而且必然在蒋军大规模采购下持续缩水,因此,熊式辉并不满足的继续要求道:“新光复的各县人事由政府安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