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镇球劝说余汉谋的同一时间,跟黄镇球前后脚从兰州起飞的桂系干将、现任农工商部次长的伍廷飏也出现在了李宗仁面前。
“德公,当时戴季良指着我鼻子骂道,都说桂军是天下有数的强军,也都说广西的省政办得好,可是在他眼前强个屁、好个鸟。”
伍廷飏看着李宗仁那张难看至极的脸,深表同情,因为当时他也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德公,这,这是戴季良的原话。”
李宗仁强压着怒气,摆摆手道:“我知道,不关你的事,继续说。”
伍廷飏于是继续道:“强军?蒋桂战争闻风而败,中原大战偏师不胜,两广事变止步不前,淞沪一战连仗都不会打了直往日本人的炮口低下冲,若不是蒋记中央军在昆仑关挡住了矶谷师团,广西早五年就全境沦陷了,强,强在哪里!”
李宗仁的脸已经变成猪肝一样的颜色了,可伍廷飏还在说:“省政办得好,也就是编民齐户办了点保甲、办了点民团而已,有乡村建设吗?有省内工业规划吗?连山西都比不了,也就能跟南京比谁更烂……”
伍廷飏的话音未来,李宗仁就突然间爆发了:“广西素来贫瘠,外敌又甚,没钱办什么事业,没钱养什么军!站在说话不腰疼,真是岂有此理。”
伍廷飏哭丧着脸回应道:“我也是跟戴季良这么争的,谁知道他骂我们没有学会走路就想跑,一省都不稳就想染指中央政权,不左右树敌才怪,什么矢志不渝,简直是痴人做梦。”
说着,伍廷飏指着地图道:“戴季良说了,要是北伐之后,桂军外和湘粤,西向滇黔,抗战前或许已经席卷西南,与兰州、南京鼎足而立了,再夯实工业,舒缓民生,未必不能在抗战中出彩,如此,眼下就是两雄对立的局面,如何会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今天。”
虽然知道李宗仁几欲吐血,伍廷飏却停不下来:“戴季良还说了,广西凭什么对抗中央,无非是地形不便,无非是自认掌握民团能控制乡村,但这些对国防政府来说都是没用的,几十万国防军已经在广西,可以依仗的地利已经均分了,而《土地法》一执行,除了少数地主外,民心也尽在中央了,广西还能拿什么来抵抗!”
伍廷飏并不知道戴季良说得还保守了一点,事实上兰州已经有计划在抗战胜利的第一时间颁佈《国家重建三年纲要》允许地主阶级将年息三厘半的土地赎买债券转成可转股的工业发展债券,以此安抚和争夺在《土地法》实施过程中利益受损人群,届时只怕李宗仁最后指望的那点支持者也会十不存一了。
但这已经够了,这不,被激怒到极致的李宗仁却在生死攸关的威胁面前镇定下来:“看起来戴志翔已经全盘在握了,我们不服输也是不行的,不过既然如此,国防政府直截了当的裁撤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调广西军队进入老挝进入越北?”
答案让李宗仁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也这么问过戴主席,结果戴主席说,数万军队裁了简单,安置起来麻烦,所以才给桂军一条出路。当然,把桂军调动北寮和越北并不是缓期执行,也不是试图将桂军消耗在越北,只不过将来腾空了越北后,可以第一时间予以安置。”
“腾空越北?消耗在越北?”
李宗仁嘟囔了一遍,有了一丝不妙的揣测,因而喝问道。
“展空兄,你说明白一点,戴季良是什么意思?”
“戴主席说,中越边境的百越边民不论,红河平原上有至少一千万的越人,如果腾空了他们,那么也就可以安置一千万无地的国内民众,这是利在中华、功在千秋的大业,只不过越人必然会因此,抗争,少不得会战火再起,因此,入越的广西军队要付起相关责任,做好了,前账一笔勾销,届时想回国经商、从政都没有问题,就是还想在军队中干,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要在各级军校里过一遍,分配也由国防部来定。”
李宗仁惊呆了,好半天才开口道:“腾空千万人,好大的手笔,绝妙的算计,简直比日本人更丧心病狂,难道世人都瞎了眼吗?国际上也能默许吗?”
“戴主席说了,也不是全部都赶走,能说,能写或两者有其一的就算是中国移民,可以留下来。”
戴季良有所忌讳也是当然的,不过有大老板的撑腰,他的底气是足够的。
“至于国际上的反应嘛,戴主席说,中国获得北越是《马斯喀特会议》和《孟买会议》都确认的,就算交换人口的过程凄惨一点,但只要美国人不质疑,英法是不会吱声的,唯一可能会呛声的苏联,又何必理会,至于国内那些腐儒说什么,为了民族的未来,荣辱他一身担了。”
“话说得真漂亮,但执行人是我们广西,这板子能不打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