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家的，你儿子回来了。”

随着一句震耳欲聋的叫唤声，正在地里收拾番薯的金光夫妇茫然的抬起头，就见一众族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再定神一看，黑黑壮壮的青年军人那张欢喜万分的面容，如何不是自己夫妻梦里时常浮现的二儿子的脸。

“伢子，粉伢子……”

夫妻两人留着眼泪，泣不成声的说道。

“出去三年了，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着流泪不止的两老，在军队中得了金耀祖大名的年轻军人噗通一下跪在了两人的面前：“阿爸、阿妈，我回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更多的族人，以及金光家其他几个孩子也闻讯赶了过来，见到人越来越多，族长手一挥：“耀祖能活着回来，是大喜事，走，回寨子喝喜酒去！”

族长说的没错，活着回来就好，事实上，就族长知道的，整个南城县33个山哈寨子一共被征发走的70余名青壮中至少已经有18个已经战死了，还有14个因为伤残被送了回来，情况不说惨绝人寰，但至少也是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不过他们的寨子却很幸运，拢总就被征走了金光家二儿子一个青壮，如今更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说是山神爷爷保佑并不为过，为此热热闹闹的庆祝一番也是必要的。

回到寨子，男女老少齐聚晒谷场，塘火点了起来，有人拿出积攒的腊肉、有人取来糍粑，族长也拿出珍藏的米酒，大家伙在欢笑中圈成一团坐下。

轮了喝着一遍米酒之后，金耀祖捧出一堆东西送给族人，有洋火、有洋皂、有小片玻璃镜，还有一些零碎的吃食，于是气氛更加炙热了。

就在此时，金耀祖向族长说道：“族长，过两天，我会带着阿爸阿妈离开寨子。”

看着不明所以的族长，金耀祖解释道：“这次我们帮阿萨姆打赢了仗，那么奖励我们每人15英亩的好地，对，就是那种山下汉人种的水田，换成汉人的计量，就是90多亩，每年估摸着能收二万多斤的粮食，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所以，我准备带着阿爸阿妈一起去享福。”

族长衝着同样吃惊的金光夫妇恭贺道：“你们养了个好崽子，这下真的要享福了。”

族人也对金耀祖一家的境遇羡慕不已，但山哈人此时，还没有分化出阶级，也不存在嫉妒，因此，羡慕了一下也就没啥了，可金光夫妇却有些期期艾艾：“粉伢子，我们随你走了，你几个还没有成年分家的弟弟们怎么办？”

“都跟我走！”

金耀祖手一挥，气度不凡的说道。

“那边有地但缺人，弟弟们只要跟我过去，每个人都能分3英亩的地，对了，阿哥和阿嫂也跟我过去吧，一样能分地。”

族长听罢，眼珠转了转：“都是山下的好地？那我们寨子能一起过去吗？”

本来就担负回乡拉人使命的金耀祖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都过去，一样分地。”

说到这金耀祖摸了摸头：“不过路比较远，要坐火车，还要坐卡车，得不少钱，我虽然是退役军人，连带着直系亲属可以半票，但其他族人就没办法帮到了。”

族长追问道：“那到你说的阿、阿什么的地，坐船坐车要多少钱？”

金耀祖算了算，为难地说道：“光坐车坐船少说就要2000块中元国币，还要准备路上吃食，这也得不少钱呢。”

十块美金，对于当时的普通中国人来说的的确确是一笔巨款，更何况山哈是比一半汉族农民更穷的刀耕火种的未开化民族，整个寨子都未必拿得出10美元。

族长倒是坚定地说道：“没有钱，我们就走过去。”

族长看着面面相觑的族人说道：“山越耕越贫，汉人政府现在又不让我们随意烧山开荒，日子要活不下去了，如果能有3亩不用息耕的山下好地，我们的娃子就不用挨饿了，所以，就是走上一年两年，我们都要过去。”

金耀祖插话道：“3英亩，不是3亩，要是换成亩那得18亩地呢！”

18亩山下好地，不知道路程到底有多远的寨民激动起来：“去，一起去！”

不过激动之后，问题还是存在的，山哈人一年到头吃就吃不饱，逞论准备超过一年的路上干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