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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不提稍后来了六位退休人皇,与李长寿一同朝下方湖水落去。
两个时辰后;
太白宫,小琼峰。
湖边柳树下,灵娥盘坐在缥缈雾气中,纤指拨弄琴弦,奏出一阵悦耳却没有什么明显篇章的乐声。
灵风拂面,不增烦忧,不减心愁。
抬头看了眼丹房的位置,灵娥仿佛能穿过层层阵法,看透师兄此刻或许正在打坐的身影。
又藏哪了?
灵娥纤指离开琴弦,抬手捏着自己下巴一阵思虑,又拿起石板刻下了一段音律,对着湖面出了会儿神。
师兄又用纸道人去外面做什么呢?
若是师兄修行之余不必管外面的事,每天跟自己弹琴弄萧、玩乐打闹,那该多好。
自己可以琢磨每日的餐食,做些点心、备些茶水,两人在草屋中或坐或趴下盘棋、聊聊天,等着日头西斜,在月色星光中散步谈心……
灵娥脸蛋微微一红,自是想到了一些亲密的举动,比如站在树下相拥而眠,自己躺师兄胳膊上睡一阵什么的……
炼气士都要闭关修行嘛,灵娥也不敢总与师兄腻在一起,均算下来,每十年能这般腻歪一个月就好了。
如果跟师兄像是度仙门那些道侣……
“在想什么?”
李长寿的嗓音自侧旁传来,灵娥下意识跳了起来,抱着自己的长琴差点夺路而逃。
但随之,灵娥扭头看了眼自家师兄,注意力顿时被李长寿此时的表情所吸引。
她小声问:“师兄,怎么了?”
“嗯?”李长寿勉强笑了笑,眉目间带着浓浓的疲倦,对灵娥抬了抬手,坐在了湖边树下的草地上。
身上的道袍都没了灵光,李长寿整个人有些提不起精神,对着湖面愣愣地出神。
这是怎么了?
师兄很少会不盘坐,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细节》。
“师兄。”
灵娥轻声唤着,收起长琴,抚平短裙的少许褶皱,走去李长寿身后跪坐,抬手在李长寿肩上轻轻揉捏着,想着该如何让师兄对自己吐露心事。
她能感觉到师兄心情的低沉,自不敢太过活泼,只是用这般动作表示自己在他身旁陪伴着。
李长寿抬手拍了拍她的小手,“来我身旁坐吧。”
“哦,”灵娥起身走到李长寿身侧,并拢一双玉足纤腿斜坐下来,注视着师兄的侧脸,小声问:“可是在天庭中遇到了烦心事?”
“烦心事……不算吧。”
李长寿揉了揉眉角,叹声道:“只是突然间看到了点什么,有些缓不过神。”
“要喝茶吗?我还做了些点心……”
“在这陪我一阵。”
“嗯,”灵娥不再多说,在旁静静坐着。
她看着师兄那带着倦色、无奈、纠结的侧脸,低头凑了上去,靠在师兄肩头,呼吸都刻意变得微弱了些。
湖面泛着粼粼的微光,远林填补着浓绿,小琼峰近乎完全透明的阵壁之外,白云朵朵、天空蔚蓝。
微风吹起两人发梢,灵娥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亲近;
虽然知道师兄此时心情不好,她也不能太开心,但总归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欢喜,想让这一刻能多延续一阵。
可惜,自己师兄调整心情向来十分迅速。
然而这次灵娥却有些‘错愕’,就这般静静呆了半个时辰,她都快舒服得睡过去了,师兄依然还是这般消沉着。
灵娥思前想后,还是关切地问了句:“师兄,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吗?嗯……我虽然不能帮你分忧解难,但听你倾诉也是可以的。”
“我能有什么心事,”李长寿笑了笑,失落感已消散大半,“我只是在想,如今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灵娥小声道:“师兄你不是说,没有绝对的对或者错,对得起自己本心就好了呀。”
李长寿头也不回,左手抬起来,摁着灵娥的脑袋揉了揉,把灵娥精心打理的发饰揉乱了些。
“还想用这话指点我?就你这点阅历能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灵娥做了个鬼脸,“试试嘛,感觉挺有道理的!哎、哎……脸会被捏肿的!”
李长寿略施惩戒,莫名开心了些,随即颓然一叹,索性躺在了柳树下,枕着胳膊一阵出神,不多时又叹了口气……
灵娥在旁先是脸蛋微红,额头冒汗,赶紧扭头强行施展清心诀让自己镇定下来,又取下被师兄揉乱的发饰,让青丝随意披散,而后深吸一口气。
趁兄之危第二弹!
她尽量让自己动作自然些,慢慢地从斜坐变成侧躺,一点点靠近师兄的胳膊,看都不敢看师兄的表情,也没感受到师兄的目光,想去枕着师兄的臂膀……
三寸……两寸……
真、真的要这么做?
这是不是太主动了点,自己还是个不成熟的小仙子,也该有点仙子的矜!
那条被灵娥锁定的臂膀突然挪了一下,灵娥纤柔的身子当即僵硬,下意识就以为师兄是故意躲开了自己,心底正要泛起一股失落;
但她脸颊却感受到了道袍布料的质感,已枕在师兄手臂上……还挺舒服的那种。
一缕温柔的气息拂过,灵娥心底松了口气,僵硬的身子也放松了些,保持侧躺的她,此刻能清晰看到师兄道袍上布料的纹理。
两只小手无处安放,最后只能摆在胸口,摁着内襟的边界。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几个呼吸,也可能已是一两个时辰。
灵娥听到了师兄的低喃……
“我知道错与对没有绝对,也知道个人的是非观,在天地面前微不足道。
但有些事,我明知它错误的成分多一些,但对自己有利,能让自己更稳定地在这个天地间立足,就想着去做,还刻意忽略它错误的成分,然后反过来告诉自己,自己不过是借势而行,这天地如何与我本就无关,这就是洪荒天地,不能一概而论。
我一直想做旁观者,冷眼注视着这个洪荒世界,剥离它的道、观察它的规则,利用这里的道则让自己变得强大、追求超脱……
这个过程中,做些与自己观念不符的事,是可以去无视的吧。”
灵娥紧紧皱着秀眉,小声问:“具体,是什么事?”
“很多事,说不清。”
李长寿缓缓叹了口气,“不该对你说这些,只是刚才看到了一位前辈的惨状,有些被触动了。”
灵娥微微摇头,抬头看了眼已渐渐恢复正常面色的师兄,心底莫名的一揪。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主动伸出手,朝李长寿靠了靠。
“没有该不该的,师兄,能多跟我说说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突然就玻璃心了。”
李长寿笑容变得明朗了些,那扇刚打开的心门,已无声无息合上。
他道:“是刚刚见到了上古人族人皇燧人氏前辈,他被……嗯,被魔气侵蚀,如今不人不鬼、非仙非魔。”
一缕灵念流转,灵娥心底泛起了这般画面:
【被大阵封禁在湖底的火山口,滚滚浓烟散去,露出下方岩浆湖。
岩浆湖上躺着一道身影,披头散发、勉强保持人形,六把神剑穿过他的双肩、双腿、躯干、头颅,他躺在熔岩上,一根根锁链将他浑身包裹……】
李长寿叹道:
“别的人皇,大多是远古上古生灵转生,如今在火云洞中安逸生活。
偏偏是这位为了与妖皇相抗,自堕魔道、与昔日魔兵一同鏖战妖庭的人族前辈,却要忍受魔气侵蚀、天道镇压魔气之苦。
可笑又荒谬。
罢了,世事多如此,感情用事太过不智,我能帮忙缓解下燧人氏前辈的痛苦,已算尽力了。”
灵娥心底再次浮现出少许画面:
【一名身着轻纱白裙、面容圣洁端庄的女仙站在火山口上,背后有着柔和的光圈,浑身散发着的洁白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