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寿沉默一阵,回道:“两者皆有吧,只不过顺势将一些计划提前罢了。”
“善,”玉鼎真人抬手揉揉眉心,那有些普通的面容,此刻带着几分担忧。
玉鼎真人叹道:“我不善言辞,只是想提醒师弟两句。
燃灯的问题,老师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老师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召见燃灯,绝非寻常。
燃灯这个人,老师怕还会有后用,你今日要设计杀他,后续定会惹来老师的信使。
而且燃灯现身时,是自小院中出来……长庚应当稳妥一些,若非必要,勿要与老师对立才是。”
李长寿:……
莫名的,突然有些感动。
多少年了!
多少岁月了!
终于有个好友,在这般关键时刻,不是劝他该出手时就出手,而是劝他稳一点了!
吾道不孤,呜呼呜呼!
玉鼎真人的话语,初听是为燃灯考虑,仔细分析,却是在为他着想。
李长寿回道:“玉鼎师兄放心就是,我其实并未真的下了杀心,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能杀最好,杀不了也不错。
对于稍后会发生什么,我早已有所预料。
我给师兄透个底。
若最先来救他的,是二师叔的信使,那燃灯必死无疑;
若先来救他的是西方教某位高人,那燃灯可活,西方也会付出加倍的代价。”
玉鼎真人眨眨眼,纳闷道:“此话怎讲?”
“很多事一时间难以说清,事后容我再详细言说,”李长寿叮嘱道,“还请师兄稍后管好太乙师兄,本不想让他跟着过来,他还自己溜上来。
若稍后局势有失控之处,万万不可让他出声。
不然,有可能爆发圣人大战!”
玉鼎真人闻言精神大震,皱眉、凝神,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将袖中纸道人塞得深了些,快步朝原本座位而去。
待他回了位,立刻扭头盯着太乙真人。
本是在与灵珠子传声讨论经文的太乙真人,下意识哆嗦了下,扭头瞧了眼玉鼎真人。
“你这般看我作甚。”
“嗯……”
玉鼎真人双目一眯,眼底划过几分决然。
他突然出手、动作快若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太乙真人摁在椅子上,七手八脚套上专属法宝!
众仙看向此地,只见太乙真人蹬腿、玉鼎真人摁压,前者还发出一阵‘嗯嗯嗯’的声响。
不少仙子俏脸飞红,暗道阐教高人竟是这般不分场合;
众天兵天将则是皱眉歪头,搞不懂为何玉鼎真人突然镇压太乙真人……
少顷,太乙披头散发,口嘴被封、仙力被制,双手双腿都被仙绳捆了起来,满脸的生无可恋。
稳了。
玉鼎真人松了口气,整理了下凌乱的衣冠,在侧旁正襟危坐。
啧,又是闷声不响拯救洪荒的一天。
……
有琴玄雅现身状告燃灯后,过了不足两个时辰。
玉帝亲下旨意,对有琴国当年被燃灯算计一案,进行‘天道审讯’,既立案调查。
有琴玄雅被天庭保护了起来,暂时去侧旁歇息,等待正式开始审讯时再现身。
此事涉及的道门势力,有度仙门,也有道微仙宗。
李长寿当年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道微仙宗的开山祖师道微子,当日也曾现身,是对道微仙宗直接下令者。
这个道微子,就是此间的关键。
故,李长寿请了玉帝旨意,派金鹏鸟率十多位天将,不带天兵赶去玉虚宫,请这位道微仙宗的开山祖师,来天庭问话。
且李长寿给了一份免死之令,只要道微子来天庭无虚假之言,自不会有半点风险,天庭也会体谅他的难处。
与此同时,又有两队兵马,分别赶去南赡部洲商国与度仙门。
他们主动找商君要一份人皇檄文,算是商君的诉状。
玉帝本是想让人皇上天,顺便宣扬下天庭威仪。
但一来,怕人皇滋生求长生之心,于当前局势不利,二来太费时间,远不如托梦叮嘱几句来的迅速。
当然,最重要的是,檄文更稳妥。
人皇檄文由人皇先祖有琴玄雅执掌,自是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金鹏临去前,李长寿并未多叮嘱,但在金鹏赶去的路上,纸道人在金鹏耳边一顿嘀咕。
能否‘请’来道微子,是今日可否顺利摁死燃灯的决定性因素。
金鹏自不敢大意,将老师所说一一记在心底,率众天将重返玉虚宫。
今日的昆仑山,当真是热闹纷呈。
天庭仙神三临玉虚宫,倒是成了昆仑山散修聚集地的‘盛事’。
还好,这里离着阐教玉虚宫太近,没人敢直接说阐教不是,但随着这般消息传递开来,各类说法精彩纷呈。
有说阐教故意相让,不想与天庭起冲突;
自也有说,这是天庭崛起的标志,六圣时代即将落下帷幕。
这般天地大事,自是不缺修为不高但眼界颇高的‘大佬’指点江山、分析利弊,而后得出一些与他们平日里修行毫无干系的结论。
总体而言,舆论变化在李长寿计算之内。
阐教因平日里没拉过仇恨,阐教仙相对截教仙、西方教门人而言,比较低调,这时嘲讽阐教之人也不算太多。
且说金鹏鸟到了玉虚宫,赤精子与几名阐教十二金仙在云上等候。
按李长寿叮嘱,金鹏直接说明来意,且详细言说了有琴一族在玉帝驾前状告燃灯之事,更点出了有琴一族乃是当世人皇……
赤精子面露为难,让金鹏稍安勿躁,转身径直飞去了后山。
很快,赤精子在三友小院一进一出,又赶去玉虚宫一处角落中,将道微子带了过来,路上低声叮嘱几句。
道微子虽算是一名高手,但此时发现自己竟因陈年旧账,卷入了天地间顶级大势力之争,也只能各种苦笑。
金鹏说了免罚之令,暗示意味颇重。
道微子对此只能苦笑一声,却是打定主意,到天庭后先行传声问询广成子大师兄,这事该如何处置。
他不过大教小仙,可不敢乱说半个字。
与此同时,三友小院中,树下摇椅之上。
斜躺在此地的中年道者微微叹了口气,树后转出一名老道,那桃状的脑袋颇为喜庆,白发白眉、慈眉善目,自是南极仙翁。
“老师,长庚师弟似乎有些出乎您预料了。”
“这九成八,当真是给为师出了个难题,数元会布置,怕是要被毁小半。”
“要不,对他明说,咱们正背后算计西方教之事?”
“不必如此,”元始天尊摆摆手,“你去天庭一趟,能救便救,不能救便算了。
他有他维护道门的方式,为师有为师延续道门的考量。
只要他心向道门,随他如何折腾,为师若与他计较,那岂不是会被通天师弟笑话,说为师毫无容人之量?
长庚跟脚清正、福源深厚,既懂变通、又善周全,贫道看他也是颇为喜欢。”
言说中,这位圣人轻笑了两声,又道:
“前因后果,一饮一啄,他若是坏了贫道这步棋,日后自是要想办法顶上。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既执意如此,就随他去吧。
这次大劫中能清净几分,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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