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逢(1 / 2)

和梁宇琛的婚姻是肖依伊自己争取来的,是她向梁宇琛求的婚,求了两次。

肖依伊在英国只待了几个月,预科还没念完就回国了。

那次搬家事件没多久,她有一次坐公车,手机可能从兜里滑出来落在了车上,到家之后才发现不见了,她给公交公司打电话想问问有没有乘客捡到交给他们,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了,但对方似乎一直听不明白,最后不了了之。

当晚她给她爸打了电话,说手机丢了。

“丢了再买一个,多大点儿事儿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买个更好的去,钱不够就跟爸说,爸给你汇钱。”大抵是听得她的情绪低落,话音儿有点儿不对,她爸又安慰她,“没事儿,一个破手机值几个钱啊,你踏实的在那边儿上学,咱家别说供你一个人,再供十个也供得起,东西丢了就买,什么都不重要,学习也都是次要的,身体最重要。爸爸不在身边照顾不到你,你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她爸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很慢,有些动情,一下子把她的委屈全勾了出来,肖依伊控制不住地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她对她爸讲自己之前被同学赶出家门,冒着雨在大街上游荡;讲她根本听不懂老师上课说的什么,在家听录音听到万念俱灰;讲她一个朋友也没有,除了超市收银员,一个月也跟人说不上一句话;说她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她想家,想他,还想她妈妈。

她在电话里哽咽着哭泣:“我想我妈,想我妈……”

她爸在电话的另一头跟着她一起哭。

两周后,她放弃了在英国的学业,回家了。

回国后的肖依伊并没有从低谷中爬起来,她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尽管家里没人责备她,但她还是觉得周围充斥着各种异样的眼光: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都能好好念完书,就是废物些的,混也能混个野鸡文凭回来,你怎么就一年不到卷铺盖回来了?

回到国内,她没有如鱼得水、敞开心扉地尽情和人交流,反而彻底缩进了小壳子里,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刘馨问她有什么打算,是去外面找工作?去你爸公司干?又或者去我的美容院?还是自己开个店,让你爸给出点儿钱?她没正面答覆过,只说都行。

一句含糊的“都行”,在家人听来就是“都不行”。

看着她一天一天地萎靡下去,家里人也不敢再逼她,她曾听见刘馨跟她爸商量,带她去医院看看,说她大概是得了抑郁症。她爸拒绝了,说别瞎说,孩子就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在家歇着,缓过来就好了,好端端的送精神病院去,好人都能给看病了。

她爸是有些老思想,其实她自己挺想去的,不为了从这种自闭的状态下挣脱出来,只是觉得如果真让大夫给她定性成抑郁症,或者其他精神病,那她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持证废物下去了。

她最终被刘馨拽去了她的美容院,说老在家闷头待着也不好,出去跟人聊聊心情会好很多。大抵是刘馨私下叮嘱过,店里的姑娘对她都很热情,时常拉着她闲聊八卦或到周边的商业中心逛一逛,她也不好拒人千里。她在店里的时候并没什么事儿干,就是在前台坐坐,有时帮着收收钱,基本上就是闲着。

有时候她觉得这样今天不想明天事地生活下去挺好,有时又觉得自己只剩下一具躯壳,凭人让她往东或往西。她过马路的时候经常会想,如果这时候突然冲出来一辆货车把她撞死,似乎也不错。

肖依伊再见到梁宇琛,就是那个时候。

一次饭局,他们一家四口,梁宇琛一家,以及另外一对她不认识的夫妇。

她是在那次饭局和梁宇琛碰面,才知道他不久前也毕业回国了,也是在饭局上隐约听出,梁父身体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准备把生意慢慢交给梁宇琛打理,自己踏踏实实养身体,享清福。

她爸对梁父说:“你是有福之人不用愁,我想指望我儿子,还得再熬十多年。”

她爸说完,刘馨马上笑着接话说:“我不管你了,反正我现在有依伊,往后我那几个店里的事儿都让她管,我先约姐们儿玩儿去了。”

同桌的那对夫妻搭话:“对对,该给孩子的都让孩子去奔去,咱们这岁数就是享儿女福,该玩儿玩儿,该享受享受,等过两年抱孙子了,你想玩儿都走不了,都给你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