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朋友(2 / 2)

朱慧压低声音:“那性生活呢?总会有有需求的时候吧。”

肖依伊玩笑:“你不是总说玩具比男人还好用吗,自给自足呗。”

朱慧无奈叹笑一声:“行啊,回头我送你一个好的,你看看是死物好用还是活物好用。”

两套睡衣,一件送给了朱慧,另一件肖依伊送给了刘馨,那个她曾经厌恶痛恨了十多年,直到自己当了妈妈之后,才开始去体谅理解的继母。

她提前与刘馨约了时间回父亲家吃晚饭,从前她有什么事都会直接给她爸打电话,后来会刻意改为和刘馨联系,及至现在已经习惯所有的事先和刘馨通个气,不可能真的把她当母亲,算是半个朋友半个长辈吧。

她下了班先回家接上了阳阳,他前些天又闹了一场病,好几天没去幼儿园,这两天才好些。有过丫丫小时候的经验,现在阳阳有些小病痛,肖依伊一般都不会太担心,多是在家休息休息,严重些的按经验给些药吃,除非高烧,否则基本上不会去就医。这次的病也不是很紧要,大概只是在幼儿园喝水少了,有些上火。

人说老大按书养,老二当猪养,话糙理不糙,她还记得丫丫小时候每次生病时她的殚精竭虑、兵荒马乱。尤其丫丫小时候身子有些弱,每年冬天都会闹病,一咳嗽准闹肺炎、支周炎,经常要挂几天吊瓶才能退烧好转。

丫丫第一次闹病是刚过周岁不久,正赶上春节,家里的保姆提了辞职,过年的时候不好请人,原想着不过十来天的功夫,等过了年再请人,结果大年三十儿傍晚,丫丫突然发了高烧。当时她和梁宇琛正准备带着丫丫回梁宇琛父母家过三十儿,她给丫丫穿衣服的时候摸着她身上有些热,赶紧试了个体温,将近三十八度。

她和梁宇琛赶紧开车带着丫丫去了医院,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到了医院体温已经超过三十九度五了。这是丫丫第一发高烧,她和梁宇琛都没经验,网上查了一下说不到三十八度五,不用吃退烧药,根本没预料体温会快速飙高,出门时着急忙慌的,谁也没想着带退烧药,到了医院还被护士训了一顿,说他们给孩子捂得太多了。

那个大年三十儿,她和梁宇琛带着丫丫在医院过的,梁宇琛楼上楼下地跑,她就坐在角落里抱着丫丫安慰说妈妈在,妈妈在。

丫丫最终的诊断是肺炎,当天晚上就挂了吊瓶,等他们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

大年初一,丫丫依旧烧了一整天,退烧药吃了就退到三十八度左右,不到四个小时就又升到三十九度以上,未满六小时,他们也不敢再给上退烧药,就用温水擦身,退烧贴、退烧滚珠,药店能买到的物理退烧品全都用遍了。

丫丫睡觉一直不太好,彻底退烧前那两三天就更难受,必要人抱着来才能睡,放下就哭。抱着的人还不能坐,小家伙像是按了雷达一样,明明闭眼眯着,可只要抱着的人屁股一沾沙发,她准就哇哇大哭起来。小丫头不单是要人抱,还必须要她抱,梁宇琛接过去就哭。梁宇琛说不能这么熬她一个人,要哭就让她哭会儿,哭累了就睡了。她说没事儿,我不累。

事实上,她当然累,腰疼胳膊酸,整个人好像要断成几节。丫丫几乎是全天挂在她身上,她一只手搂着丫丫,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借力,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坚持了一个十分钟,又一个十分钟,只有趁丫丫深睡过去时,她才能抱着她歪在沙发上眯一两个小时。

梁宇琛也同样没怎么休息,她照顾丫丫的时候,他就负责做饭,沏药,收拾她随手扔在一边的纸尿裤、奶瓶或退热贴,她搂着孩子睡着后,帮她盖上被子,垫好软枕,让她睡得舒服些。

他们就这么强撑着熬过了那两三天,直到丫丫彻底退了烧。

梁宇琛说辛苦她了,但她自己并不觉得辛苦,看着丫丫在她的怀里一点儿点儿地病愈,她便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重要,被人无可取代地需要着。

因为阳阳出门前闹了些小脾气,肖依伊带他进父亲家门时比预想的晚了些。

肖沐阳一进门就去缠姥爷,因为姥爷最惯着他,每次去都会准备新玩具,会当着妈妈的面明目张胆地给他糖吃。

肖依伊的弟弟肖泽涛今年高三,但一点儿没有高考生的紧张感,今晚还约了同学出去聚餐。刘馨总说是她爸把她弟给惯坏了,虽然她心裏也觉得他爸确实有些惯着她弟,但毕竟不是一母所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每每也总是听着刘馨的抱怨,跟着无奈地笑笑。

她爸本来就重男轻女,又是中年得子,对儿子难免有些溺爱,好在刘馨对她弟管得还算严些,是以她弟除了在花钱这事儿上有些过于豪放,本性还是善良的。

她和她弟差了十七岁,本来就有严重的代沟,又是同父异母,他一出生,她就离家念大学去了,后来又去了英国一段时间,归国后没多久就和梁宇琛结婚,彻底离了这个家,是以两人虽没矛盾,却也没什么浓厚的姐弟情。

梁宇琛也有一个比他小了十多岁的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也是因为代沟,兄弟俩时常不在一个频道,但她能感到两人不形于色的兄弟情。她确实很羡慕,有时会偷偷地想,如果肖泽涛是她妈生的亲弟弟就好了。

阳阳在客厅缠着姥爷陪他玩儿植物大战僵尸的时候,肖依伊就在厨房帮手。刘馨让她不用管,有她和保姆,让她去客厅和她爸聊天儿就行。肖依伊说我爸跟阳阳那儿折腾呢,我给你们搭把手吧,闲着也是闲着。

她也不是客气,只是不知道该跟她爸聊些什么。她希望父女之间能谈笑风生,实际上他爸是一个特别健谈的人,不知为什么到她这儿就变得有些沉闷,她甚至觉得和刘馨聊天儿都要比和她爸聊天自在些。

她平时会刻意记下一下琐事,比如最近的热点新闻,阳阳生活中的趣事,等着回她爸家吃饭的时候拿来和她爸当聊天的谈资。可同样一件事,能和别人聊十分钟的,到她爸这儿两三句话就说完了,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如果阳阳在还好,从中蹦蹦跳跳地插嘴能化解些沉闷,如果阳阳不在,那最后的基本都以她起身去找刘馨、找阳阳或去衞生间结束。

时间久了,她甚至放弃了尝试,自我安慰地想,或许很多父女父子都是这样。只是有时会有些感概,她妈活着的时候对她管得很严,她爸则总是毫无原则地护着她,那时她有什么悄悄话都只敢跟她爸说,她以为她爸是连接她妈和她的纽带,她妈死后她才发现,原来她妈才是拧紧他们父女的那股绳。

肖依伊在厨房一边拌冷菜一边和刘馨聊天时,手机的微信通话提示响了起来,她从一旁的餐台上拿起手机,来电显示:左欣妍请求与你发起通话。

左欣妍?!

肖依伊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接,几秒钟后,通话提示结束,对方挂断了电话。

肖依伊仍有些迟疑,猜测对方点错的可能性有多大时,对方发过来一条信息:依伊,不好意思,贸然和你联系,你方便的时候可以给我回个电话吗?

肖依伊怔怔地看了那条信息半晌,直到刘馨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

“谁啊?有事儿?”刘馨随口问。

“没什么……一个朋友,我去回个电话……”

肖依伊父亲家是独栋别墅,肖依伊从厨房出来,推开后门走到院子里,仍是踌躇了一下才给左欣妍回打过去,仍是微信语音通话,她二人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这么多年也只是加了个微信。

“喂,依伊吗?”对方很快便点了接通。

“是我……”肖依伊犹豫了一下,把“欣妍姐”三个字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