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佛祖的询问。
只有燃灯自己可以去做这个决定。
另一面则是深深延伸入了这人道气运之中!
却又和烂陀寺当中发生的诸多惨状诸事对比,让燃灯的心中出现了极为强烈的挣扎,这种如同要和过往断绝的抉择,必然极难真正下决断,一路行来,燃灯面色安静,不发一言,心中实已经历极大挣扎。
………………
“两位要一起去吗?”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最终那道人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院落前面,这个院子里面人来人往,颇为热闹,里面传来了杯盏声音和大笑着的声音,以及丝丝缕缕纯粹无边的佛力,陷入挣扎的燃灯瞪大眼睛,心田干涸,却又似乎有风雨落下,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这院子。
“干脆,仍旧唤作燃灯如何?”
若是修错了该如何?
这小家伙,难道也是后世之中一极了不得的怪物吗?!
观世音看着这红尘一切,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这个模糊的名字上,隐隐缠绕着无数的因果和气运,隐隐然似乎要蔓延出新的变化,绵延而出,即将产生了一道道分支,让人道气运越发昌盛。
“不……贫道,很好。”
是心生。
齐无惑的分身带着燃灯前行。
齐无惑道:“贫道不请自来,倒是叨扰。”
在不停步,在无常。
“对啊,拿书也不错,读书科举,出人头地!”
少年道人手中又出现了那《山河社稷图》,此刻这一件人道宝器上,泛起了层层涟漪,气运激荡,又有所变化,齐无惑手腕微微一转,山河社稷图翻转过来,背面的画卷没有那古朴却又真实不虚的诸多山河起伏轨迹,只有人道气运本身。
若国府有难,兵戈斗乱,天下不安。
老僧心中的一切执着一切痛苦一切挣扎,尽数倾泻而出,人们见到这一幕好奇,老僧看着那孩子,孩子眼底那种慈悲而柔和的神光似乎也消散不见了,归隐于凡,似乎他等待在这里,就是等待最后见这行道者最后一面。
跟随太上,见过昊天,玉皇,玄都等一个时代杰出者,老青牛瞬间猜测出了什么,只是他老牛只想要老老实实在人间度过这风平浪静一甲子,然后顺顺利利‘退休’,去天上兜率宫里面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而现在,这人道气运在一侧盘结,隐隐汇聚,要化作一个名字。
齐无惑目送着自己的化身远去,转过身来,忽而微微一顿。
天生灵根,又得了后土皇地祇娘娘的一缕炁基。
更何况,每一次都还修行到了菩萨境界,到了即将要踏出最后一步,成为佛陀的时候回转,废功重修,如若是就这样放弃修佛法的话,那岂不是代表着之前的一万七千年都是虚幻,都没有价值了吗?
但是,最近年前诸佛法脉行事越发激进和激烈,甚至于为了【广大佛法】,不顾苍生,做出了种种背弃佛门真意的行为,自己却也绝对无法容忍如此的行事!
然,若抛弃佛法,转修道门。
“请太上玄微真人,引贫道入道!”
他往外迈出了一步,脸上的皱纹逐渐散开,化作了中年人的模样,而后迈出第二步,身上僧袍化作了浅灰色的道袍,第三步的时候,头顶长出黑发,披落在了背后,三步出门,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俄尔低吟:
“恰好百日宴,恰好我也遇到你们,恰好你在今日醒来。”
观世音菩萨透过飘荡而起的烟气,看着老青牛夹在胳膊肘下面的小道童,神色隐隐凝重。
难道说,眼前这位追随过最初之佛的佛灯化形,当真要弃佛从道了吗?
他们两个修为皆已可算极高,所前往的地方,也还是京城附近,是那小村落。
如此生死轮转,于佛门道门的修行之上,都是一种别样的,极富有特殊意义的巨大转变,可称之为难,可称之为劫。
如同每一日见大日升起落下,如同每一年见花开花落,来年亦复如此。
是,诸佛不可信任,诸佛之行为不可遵循,但是是否就一定要放弃这一万多年苦修的经验和过去,踏入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陌生领域和道路上?
他的真身需要在这里镇压动荡的气运,手指在鬓角一捋,只摘下一根鬓角黑发,微微一吹,也化作了个自己模样,面容五官一般无二,也穿着深蓝色道袍,木簪束发,带着燃灯一起前行离开了。
“燃灯……?!”
卧槽?!!
观世音不解,而根基破碎,一十三法脉皆断的燃灯却是勉力抬头,轻声道:“不知为何,我今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般触动,犹如过往见到世尊如来之时,就仿佛此行不去,当极大后悔,请带我去。”
原来如此。
堂堂药师琉璃光如来也可放弃过去种种,自己又为何不可呢?
无论是观世音,还是齐无惑都能够感受到这位古老僧人平静面容潜藏之下的波涛汹涌,都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挣扎——一面是看到了诸佛所行偏激偏执之道,另外一面则是被小小道童,无心之言,道破迷障,于是就有这样一个选择摆在他的面前。
一路所见了京城,百姓,红尘,村落,苍生。
身前放着画卷,放着书本,放着各类抓周的东西,代表着人们的期许。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他很坦然道:“贫道真身不能离开京城,就只好以此法送伱们过去了。”
就如同这一万七千年所行之佛法。
一点都不想要和什么未来时代的主角们产生联系!
这种人都是身处于旋涡之中的,靠近了只有麻烦,当即脑壳儿一麻,伸出手来,把那似乎满脸热情,打算要把道门如何如何好推销给那边的燃灯老僧的小药灵捞起来,然后一下夹在了胳膊肘下面。
那中年道人缄默,垂眸自语道:
“燃灯,道人?”
“啊哈哈哈哈,小家伙你在说什么?!”
量劫就如同旋涡,而少年道人正在这旋涡的中心。
齐无惑稽首回了一礼,道:
“不必如此,道友又不是拜我为师,大道无穷,皆是行道之人。”
时而偏向于修道,时而偏向于寻找一处安静之地,寻找自己的佛法。
有人下意识询问道:“这,这位大师……”
道人轻声道:“我曾经和这里的主人约定过,在他们孩子百日宴抓周的时候,我来一次,今日倒是恰好。”
每一次的重新念诵经文,尝试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理解佛的法门,理解佛的法脉,然后一步一步修行,践行佛法,如是者一万七千年有余了,修行了这么长久的时间,修行和参悟佛法,几乎已经成为了燃灯的一部分。
“你是不是醉糖了啊?啊哈哈哈……”
药师琉璃光如来轮转时,燃灯亦见之。
“哈哈,我看他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种地的命啊,一定会抓住笔的!”
燃灯其人,根基不凡,乃是佛前古灯,遍行佛法,其本身对于佛门来说,具备有无与伦比的意义。
而这个名字一边联系着那僧人。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岂不是也是在最后逃离了佛的教导,任由这诸多事情发生吗?
汝见我死,汝见我生,见我轮转,证我清净自在,琉璃体魄。
哪怕是烂陀寺众,也不敢杀他,不敢放他。
就是担心他的变化在佛国映照出诸多变化,引来各种麻烦。
只是这等变化,终于还是出现了,就在老僧三步踏出迷惘,化作了中年道人的时候,在清净佛国之祖地,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