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驿馆大门前,早已守候在大门口的叶真一个箭步迎了上来,看着马车旁那空无一人的马匹,便径直走到了马车前,垂手而立。车门打开,高远先弯腰钻了出来,看见是叶真,不由一怔,“叶将军,你怎么在这里?”叶真带着他的一千士兵按规矩驻扎在城外,并没有进城,这个时候在这里看到他,高远心中不由一跳,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叶真是不会丢下士兵不管,跑进城来的。叶真凑在高远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高远立时瞪大了眼睛,“他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叶真耸耸肩,“今天晚间,此人只带了两个从人来到我的军营外求见,我还纳闷儿着呢,等见了此人,他一报家门,我是吓了一大跳,怎么也没有想到姑爷竟然还和他们有联系?”高远淡淡地一笑,“说来也是一件奇事,此人倒也有趣,嗯,你以后到了扶风,可以去问那霸和颜海波以及步兵,他们对这件事倒是一清二楚。”“人我带进城来了,姑爷要是不见他,我立马就将他弄走。”叶真道。“来了就是客,怎么不见?”高远笑了笑,“我倒想看一看,这一回那位老大人,又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那姑爷,我就告辞回城外去了。”叶真道。“嗯,你去吧,对了,从卫队里带几人回去,别让人看你进了一趟城,回去却少了一些人,有心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高远道。“是,姑爷!”叶真点点头,心道姑爷倒是心细,连这个也想到了。不过这里是辽西城,郡守是姑爷的老上司,一向相交甚笃,而张家二公子更是与姑爷是过命的交情。怎么姑爷还这么小心?“辽西现在可不比以往,热闹着呢,什么阿猫阿狗都会跳出来的,加这人都能跳出来,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高远笑着道。叶菁儿在曹怜儿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叶真向她躬身行了一礼,便急急地转身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叶菁儿诧异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高远抱歉地对叶菁儿道:“本来今儿个晚上打算好好陪陪你,没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我得去见一个人,不能陪你了。怜儿,你服侍夫人早点歇下吧,别等我了!”“可是这已经近三更了!”叶菁儿嘟起了嘴,“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哪有彻夜不眠的?”“这个人不同别人,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过来了,我当然得见一见,要知道,这人来见我,只怕还是冒了生命危险的。”高远道。“你丈夫我龙精虎猛。别说一夜不睡,便是三天三夜不睡,也照样活蹦乱跳。”听着高远说自己龙精虎猛,叶菁儿一张俏脸霎时之间便变得通红,好像这句话,在某一个晚上某一个时刻。这个家伙也这样自我夸耀来着,还吹嘘几次是一夜几次郎,哎呀呀,这个没脸没皮的高远,当真是羞也羞死了。叶菁儿红着脸。低着头,风一般地从高远身边掠了过去。高远看着骤然红了脸的叶菁儿,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是怎么一回子事,顿时嘿嘿的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当真是龙精虎猛呢!”一念及此,立即便意气风发起来,甩开膀子,大步走进内里的小厅,刚刚跨进门去,内里孤零零坐在哪里的一个人立时便站了起来。“高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双手抱拳,此人一揖当地,“这一次为了见将军一面,当真是花了偌大的功夫。”高远哈哈一笑,“冯大王,你又跑到我这里来耍什么花枪,你家那位老爷子好本事,一句轻轻巧巧的燕国赵牧,险些便将我置之死地,这一次又要玩什么新花样?”“高将军说笑了,什么大王不大王的,还不是将军您的手下败将,在您面前,我敢耍花枪,不是找死么?”来人却是从容不迫,笑盈盈的道:“说来将军蓟城遇险,可跟我家老爷子那句燕国赵牧没有丝毫的关系,这内里的情由,高将军或许当时不清楚,但现在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高远摇摇头,走到主位上径直坐了下来,“总之,看到你,我的运气总会莫名其妙的变差,冯先生,坐吧,你怎么来找我了?”这位惫夜来见高远的,竟然是赵国虎豹骑,子兰的手下,以前的吕梁山大王冯发勇。“本来是老大人听说您荣封征东将军,喜不自胜,所以备了薄礼,让我来与将军贺喜,不想我人还没有到蓟城,那件事便已经发了,当时我是又惊愕又伤心,赶到蓟城后,看到那满目疮夷,当真触目惊心,事过之后,还如此骇人,当时将军所面临的险境,冯某自然是能想见的。”“既然以为我死了,你怎么没有回赵国去覆灭?”高远笑问道。冯发勇摆摆手,“别人都以为将军死了,我可不相信,将军是什么人,自然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在蓟城呆了几天,探听了一些消息,果然如此,将军早已脱却金钩而去,龙游大海,鸟翔长空了,本来我立马是要赶到扶风去的,不过在蓟城为了探听消息,动用了一些人手,岂知这内里有一些人竟然早就被燕翎卫盯上了,我遇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燕翎卫的家伙们缠了上来,就此耽搁了行程,摆脱他们跑到辽西城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厉害人物,将我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九死一生这才得脱,这一来二去,将军却已是去琅琊娶了新娘子回来了,本来我是不敢进城的,要不是叶真将军的兵马驻扎在外,我就准备直奔扶风去了。”冯发勇说得轻描淡写,但高远能想到这内里的凶险,虎豹骑,燕翎卫本来就是冤家对头,冯发勇在虎豹骑中的地位不低,又是露了白的人物,在燕国露面,的确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追你的那个厉害人物是谁啊,燕翎卫我知之不详,只知道宁则诚是他们的大头头!”高远道。“在蓟城还好一点,但这一次在辽西,可真是差点要了我的老命,我哪里晓得燕翎卫的副指挥李云聪会呆在这里?要是知道,我宁肯绕路去扶风,也绝不会出现在这儿了!”冯发勇显然还是心有余悸。“李云聪,燕翎卫副指挥使?”高远的眉头皱了起来。“就是此人,他是宁则诚的心腹大将,燕翎卫的运转,当有一大半是此人在当家,在我们这一行里,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我们虎豹骑折在他手里的可是不计其数。”冯发勇道:“看来你们这一次对东胡当真是下足了本钱,不但周渊要亲征,连这个家伙也派出来主持情报工作了,我也是诲气,好死不活地撞到辽西城来,当真是找死啊,也亏得我运气好。”看得出来,冯发勇是很畏惧这位李云聪的。“你对这位李云聪了解多少?”高远问道,此人让冯发勇如此畏惧,必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又是大对头的心腹,高远自然想了解得多一点。“这样的人物,哪里会让人随便看清楚,高将军,你是大燕的征东将军,都不明了,我能知道多少,当然,将军你是才起来的,但我敢说,在整个大燕之中,知道这家伙底细的人也绝对不多.”冯发勇道:”哦,对了,这一次与他较量了一番,我倒是觉得自己长进不少,不过高将军,我有一事挺奇怪的,这家伙在辽西城里与张家大公子有来往啊,既然如此,张郡守便应当知道,张郡守知道了,你不就应当知道了吗?怎么看你的模样,完全不清楚此人来了辽西城?”听了冯发勇的话,高远一下子挺直了脊梁,”你怎么知道此人与张君宝有来往?”“我与他在辽西城斗智斗勇好几个回合,最终脱逃,对他在这里的行踪还能不知道一点儿,在辽西城,我们虎豹骑也是有人手的.我脱身之后,回过头来便吩咐找这个家伙的行踪,看能不能出其不意地收拾他一下,要是能将他宰了,回去之后可是大功一件.”冯发勇道:”哪知道这家伙居然住在张君宝的私宅里,这一下子可就没法子,张君宝是地头蛇,我想在他的家里做手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高将军,你怎么啦?”看到高远霍地站了起来,在屋里急促地来回走动,冯发勇一下子楞住了.”这个消息很重要?”高远站住了脚步,”很重要,这件事,我要谢谢你,不过冯先生,我能不能求你一个事儿?”“将军言重了,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事情,我二话不说,这也是我家老大人的吩咐啊!”冯发勇喜笑颜开,能为高远做些事情,拉近双方的距离,这是他求之不得的.“让你的人,盯紧这个李云聪与张君宝,有什么消息,立即传给我!”高远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