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队?”宁馨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高远,不过大眼睛里全是迷糊。“这是一个什么机构?为什么要我来负责这件事。”高远咳漱了一声,将这个宣传队的大致用途讲了一遍,宁馨的脸立时便垮了下来,“不就是戏子么?你是想将征东府的策略编成戏文唱给士兵和那些屯民听么?”“不错!”高远点点头,“你也知道,那些士兵还有屯民,基本上都不识字,征东府里的那些条文于他们而言,不谛是天书,哪怕军中配有文书给他们讲解,但这些解说,并不能让他们完全明子,便是老兵们,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很多关乎他们切身利益的东西,根本不清楚,这大大地阻碍了我们的发展,我需要我的每一个士兵都能清楚地知道,他们为征东军作战能得到什么。”“你担心有人会克扣他们的所得?”“不,现在我征东军中,还没有人敢这么做,当然,也不排除以后会有。现阶段,我需要让士兵的战意更加高昂,你也知道,无论是对东胡,还是燕,或者以后还会有赵,秦,我的实力都处于下风,我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士兵们超出其它军队一大截的战斗力,而这战斗力从何而来?仅仅是我的练兵之法么?”“你的练兵之法,的确卓有成效!”宁馨点头道:“据我所知,檀锋周玉所编练新军,采用的都基本是你的那一套。”“那为何渔阳一战,他们仍然大败给我们呢?”高远双手一摊,“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的士兵们不仅是为我而战。为征东府而战,也是在为他们自己而战。”宁馨眼睛一亮,“这便是你不仅给士兵们发丰厚的饷银。而且还给他们分土地的原因?”“不错。”高远笑道:“我利用土地,将士兵们牢牢地绑上了我的战车。他们如果不勇猛作战或者临阵脱逃,都面临着被收回土地的惩罚,这是其一,其二,如果我征东军不能胜利,他们也会失去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我的兵。更多的是在为自己打仗。或许他们还没有真正搞明白这一点,但他们很清楚,没有征东军,就没有现在的一切。”“这就是你所说的有恒产者有恒心?”宁馨笑道。“不错,你想想,一个一穷二白的人,流血流汗,好不容易挣得了一份家产,如果有人想将他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产再抢走,他会不会奋起反抗?”“你说的倒也对。不过这样的事,你麾下多的是人去做,干嘛要我来负责这件事情?”宁馨不满地道:“我没这闲功夫。”高远笑了笑。宁馨出身大家,从内心底里,哪里瞧得上她嘴里所说的戏子,这个时代可不像他的前世,一个个歌星影星名利双收,现在戏子可是一个极其低贱的职业。“这事儿,一般人还真做不了,其一,这件事我首先要在河套铺开。主要针对的对像倒不是我的士兵,而是那些赵国战俘。而这里你也看到了,读书人屈指可数。即便有一个,那也是一个萝卜要插好几个坑,忙得连睡觉功夫都欠缺,哪里有时间来做这事?但做这事情的人,还非得清楚我征东府里的每一项政策,在这河套,我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你了。”“其二,我要将这些政策都编成戏曲儿,这不仅要政策水平高,还得有才情,你觉得现在河套的那些读书识字的的家伙们有这份才情吗?他们还得懂音律,这样盘算下来,竟是除了你,再也没有别人了。”“第三,现在牛奔牛腾已经都按照你的安排开始行动了,你放养的鱼儿,一时间之间也是长不大长不壮的,你闲头也是闲着,不如帮我将这些事一并做了呗,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咋样?”高远笑嘻嘻地道。听到高远这么说,宁馨目光闪动,内里似乎有光芒在流动,“这么说,你不是以都督的身份命令我,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我帮忙罗?”“自然,帮忙,帮忙。”高远笑道。伸手将垂下的发丝顺到耳后,宁馨笑道:“其实这事情也简单得很,主要是将这些政策编成通俗易懂的词儿,然后找一些人来唱便罢了,倒也不用那些高雅上档次的,只需寻一些会唱俚曲儿的人来,用他们的调儿,将这些词唱出来就好了,何必还要专门成立一个机构?”“这个宣传队可不仅仅是这样!”高远摇摇头,“宣讲我们的政策只是其中一桩罢了,他们还要负起鼓舞士兵的士气,斗志等等。”“这又是何等说法?”“你听我仔细道来。”高远嘿嘿一笑,将自己的构想详详细细地讲给宁馨听完,看着对方那漂亮的小嘴巴张得合不拢来,不由更是得意万分。“这么说来,你连剧本都编好了?”“昨天草草写了一个大纲。你瞧瞧可好?”回身从身后书案上扯过来一叠纸,递给了宁馨。其实高远那里有什么写剧本的才华,他只不过是将前世人人都耳熟能详的白毛女的剧情稍稍再加工了一下,写得更惨了一些,不但喜儿最后躲进深山成了野人,她的父母兄弟,被打杀的打杀,饿死的饿死。宁馨自小便锦衣玉食,哪里见过如此惨烈的事情,还没有看完,已是泪光莹莹,“这黄世仁可真是该杀。”高远点点头,“的确是该杀,我敢断言,不管是在我军之中,还是在赵军之中,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或者不少。”“用这些悲惨遭遇激起士兵的共鸣,如果我猜得不错,后头自然是征东军神兵天降,杀了黄世仁,救出了喜儿。”宁馨掩上了卷宗,道。“自然。喜儿后来分得了土地,找了一个疼她爱她的兵哥哥,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宁馨闭上大眼。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剧情倒也不错。就是词儿太粗俗了一些。”“我们的宣传目标是大字识不得一萝筐的士兵,自然不能整得高端大气上档次。”高远笑道:“粗俗些反而更好,但这剧本儿的曲调么,便得好好思虑一下了,比方说有的地方要能煽情,有的地方要悲哀,有的地方要激昂,我不懂这个。只能拜托你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真要找一些擅长音律的人来组成这个宣传队了,这可不是几首俚曲儿便能解决的。”“反正这事儿便由你来全权负责,我给许原说了,要人给人,要钱可钱。”高远笑道:“我马上就要启程回积石城了,我希望不久以后,能在积石城也能看到这部戏。”宁馨点头,“好吧,这事儿就交给我。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如果有时间,你也可能多编一些鼓舞我军士气的不同的剧本,如果仅这一部,看得多了,不免也就厌了,如果花样翻新,倒是可以持续不断地鼓气我军的斗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宁馨道.”现在反正没事儿,便帮你做了这事儿,不过以后你可别指望我了,牛奔牛腾那里,一发动起来,我便要将注意力投向他们那边,放养的鱼儿要长壮,也得持续不断地喂食才行.说清楚,我只是客串.”“当然,你是监察院的副院长,当然只能偶尔为之,回去之后,我再寻专门一些弄这些人才回来.”高远哈哈一笑,”不过那个木骨闾,当真能成事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成与不成,总是会给东胡造成一些麻烦.他们麻烦,不就是我们的快意么?”宁馨微笑.“这话说得不错!”高远鼓掌道:”不过牛奔牛腾哪里,得抓紧了,如果我估摸得不错,明年开春,索普肯定要与我们和谈,而我们夺得了河套,也达到了我们最初的战略目标,东胡实力尚存,如果与我们拼命,我们还真不是对手,这两年,我也不想与他们再打下去,先得回头理清内政,将自己喂得更强壮一些才好,一旦双方签定了和约,动静太大了,不免有些尴尬.”“我省得.牛奔牛腾,一明一暗,既然有几年的和平时间,我会抓住这段时间在东胡完成监察院的暗网布置.”“那你什么时候回积石城?”高远替宁馨倒了一杯水,随口问道.“总得这些事都有了头绪才行.”宁馨看了高远一眼,突然问道:”贺兰师长不跟你回去?”“她不回去.”高远有些尴尬,贺兰燕这个女子,可不像叶菁儿,任他揉捏,她总是有自己的想法.”野惯了,说要在河套再练一支强大的骑兵出来.”宁馨抿嘴一笑,”如果你说马上与她成亲,正式接她过门,我敢说她会忙不迭地跟你回去.”“那是你还不了解燕子.”高远大摇其头,”她早就跟我说过了,即便是成婚了,她也绝不会像菁儿一样坐在深宅大院里当主妇,她仍然要带兵.”听贺兰燕这样说,宁馨不由有些咋舌,”与你成婚之后,那身份自然不同,怎么还能在外抛头露面,与一群大头兵混在一起!”高远却没有这份自觉,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是贺兰族公主,你的身份又何尝比她低了,还不是一样在这先锋城与一帮男人混在一起,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说女人就只能呆在家里了,我倒是觉得有些事情让心思细腻的女子来做,比起男人来更胜一筹.”听高远这么说,宁馨不由瞪了高远一眼,”我如今家破人亡,亡命天涯,如何与贺兰师长这样马上成为都督夫人的女子相比.”高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两手乱摇,”不是这个意思,在我眼里,你与她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这话一出口,宁馨顿时脸泛红霞,霍地站了起来,一个转身,风一般地便消失在高远的眼前.倒是将高远搞得一楞一楞的,半晌才回过味来,貌似自己又说错话了.(未完待续投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