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事情不止夏明宇一个人忘不了,就连夏宾鸿也是记忆犹新,好像发生在昨日一般。
吕蔚涯是当年在画坛红极一时的青年画家,红的发紫,红的颇有争议。夏宾鸿永远都忘不了当年夏明宇是如何哀求他把关于吕蔚涯的一切负面消息给压下去的,当时他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主任,他是费了怎样大的力气才把那些消息压下去的没有人可以想象,当时的主要媒体只有报社,电视还没有普及,就那样他也求了许多人才把事情办好。
吕蔚涯就是一个放荡到底的女人,居然会去画那种不知廉耻的裸体画,而且,而且……
“爸,我先上楼了!”夏明宇打断了夏宾鸿的回忆。他起身向楼上走去,脸上是沉沉的痛色,恐怕苍颜的这一番折腾不仅唤起了夏宾鸿的记忆,更唤起了夏明宇这些年故意掩埋起来的记忆。
夏明宇解开领带扔到一边,然后就把自己摔到了床上,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就流出了两行清泪。蔚涯,你折磨了我这么多年,还要折磨我多久呢?你的女儿还真是像你啊,你们都有法子让别人为你们受伤、为你们痛苦、为你们流泪……
当年外界对吕蔚涯的传言他一点都不相信,那样一个清纯美丽又热情大方的女子怎么会被别人说的那样不堪,甚至报纸上也有大肆的报道。如果不是那次他亲眼看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蔚涯是那样放荡的人。
他是风华正茂的时候遇到了吕蔚涯,那个时候他二十三岁,吕蔚涯才二十岁。她那个时候爱穿红与白的衣服,红的热烈,白的纯洁。他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那个身材和面容均姣好的女子。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结了婚,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儿子。可是他在见到吕蔚涯之后就再也忘不了她了,他的脑海里都是她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个时候吕蔚涯已经在本市画坛初露头角了,她的创作题材广泛,山水、花鸟、人物无不落笔有神,栩栩如生。他是见过她的画的,当时也觉得一个女子才二十岁的年龄就有如此作为,不简单。因此也更加爱慕她,他觉得有才的女子值得让人珍惜。
因为她要创作所以她当时是在外面单独租了房子的,她大多时候都不回家住,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独自居住的房子让她有了放荡的机会!夏明宇在心裏恨恨地想。
直到他认识了她两年,才偶然间在她的画室里发现了一张裸体画,那个时候他心裏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因为画上的裸体是一个男人,一张男人的裸体画被随手安置在她的那一堆山水画里……
他去问吕蔚涯,她只淡笑不语。那一天,是认识两年之后他第一次在她那里过夜。床上的她完全不同于白天的她那样清纯、淡雅,一身似兰花一般的气质。她是那样的热烈,那样的疯狂,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吕蔚涯,简直可以用淫|荡来形容,可是夏明宇不得不承认,那一次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甚至发了疯一样的更加深爱上了这个女人。
可是渐渐的他在她的画里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裸体画,许多个男人,还有她自己,他当时还以为裸体画也是一种艺术追求,是她对艺术的一种追求,毕竟搞艺术的人总是不能让人那么理解的,他们有许多想法和平常人都不同,他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想了很多,每一点都是在为她开脱,认为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可是他的眼前不止一次浮现了那晚他们在一起的场景……
其实从那一晚开始他们就经常在一起的,吕蔚涯不介意他是已婚男人,他也无法自拔地把吕蔚涯放在了心头,几乎生活的重心就变成了围着吕蔚涯转,竭尽所能的对她好,给她买她想要的一切东西,只要是为她好的事情他都会去做,他还把吕蔚涯介绍给画坛他所认识的一切人,让他们都去欣赏蔚涯的画。
那些日子他成天围着她就忽略了家庭,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和孩子也越来越陌生,可是他觉得无所谓,只要吕蔚涯开心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了,他甚至因为她和父亲也闹翻了,那个时候家里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他就更加不想待在家里了。
可是有一天他再去吕蔚涯的家里时,刚进门口听到了那一点都不陌生的声音,他当时如遭雷劈一般站在门口,手指颤抖的拿不住钥匙,那个时候关于蔚涯不洁的传言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他一直都不敢相信,一直都不敢相信……他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客厅中央的画架上那张还未完成的裸体画,夏明宇机械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果真在卧室的床上看到了那他最不想看见的画面,那个在床上野性十足的女子正在别人的身下婉转承欢……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他一直放在心尖尖的人和别人做着和他们一起做过的事情,她毫不掩饰地释放着自己的美丽,那种野性十足的美丽。
他们真的太忘乎所以、太沉浸在两人的世界中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许久他们才意识到有人进入到房间。夏明宇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刻他们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们的表情像烙印一般印在了夏明宇的心裏,就算是过了三十年的今天他依旧觉得那件事情就像刚刚发生了一样,那段记忆抹都抹不去。
那个男人匆忙穿上衣服就走了,那个男人的脸就是化成灰他也会认得。
他尤其不能接受冷静下来的吕蔚涯用极其傲慢的声音对他说:“你看到了,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毫不在乎的样子像一把刀一样凌迟着他的心。
夏明宇拿起一件衣服扔到吕蔚涯身上,然后就站在床边,良久,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像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夏明宇颤抖着身体坐到床上,这个还有着那个男人气息的床,他坐着实在是不舒服。“蔚涯,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离婚,然后娶你,可好?”
吕蔚涯抬起眼皮看了看夏明宇,脸上闪过一丝痛色,她燃起一根烟就那样光着身子走到窗前,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用那婉转柔和又有些飘渺的声音说道:“即便你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你也想娶我吗?”她忽然嘲讽地笑了笑,说:“可是怎么办呢?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你。”
吕蔚涯的声音是那么飘渺,那么的悲凉,一点都不像刚刚野性十足的她。她的眼睛里甚至流露出一种悲伤,这种悲伤夏明宇觉得熟悉,因为他现在正在体会着,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悲痛,他不知道这种悲痛从何而来,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
夏明宇在那一刻彻底明白了吕蔚涯,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即便笑的很大声,可是她的笑从来没有到达过眼底,也许她是在用这种自我堕落的方式吸引某个人的注意,用这种狂野的举动留住某个男人的心……
两年了,他才发现她的心裏珍藏着别人,原来他爱她,她却爱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