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胃癌(1 / 2)

从那天晚会结束之后苍颜就没怎么见到过熙夜和夏家的人,也没有见过姜枫。在她的坚持下夏明宇终于妥协不让她搬去夏家住了,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她知道夏宾鸿的身体越发不好了,这期间她只去过一次也就坐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开了……她觉得这个时候如果再让夏宾鸿生气诱发他的病就真的是过分了,夏宾鸿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大家都活得不那么顺心如意。

她在家里大扫除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一份病历,病历上写着胃癌晚期的字样,姓名是吕国良。这是姥爷的名字。苍颜对这份病历并不意外,她从一早就知道姥爷患有胃癌,她知道蔚涯也是胃癌。

让她意外的是一份意愿书——捐肾意愿书,姓名还是吕国良。苍颜拿着那份意愿书险些跌坐到地上,姥爷生前竟然捐出过肾……当年姥爷在蔚涯死后突然病重,送去医院的时候医院说治疗也是无效,为了不承担责任,医院方面说治疗也只是增加患者的痛苦,直到姥爷去世他们也没找到一家愿意为姥爷治病的医院。这也是姥姥生前那么痛恨医院的原因,也是她痛恨厌恶医院的原因!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家医院都不愿意为姥爷治疗,真的是因为胃癌晚期救无可救了吗?可是一个患了胃癌的人怎么会去捐献肾脏呢?难道医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捐献肾脏对捐献者是一个危险,对那个接受肾脏捐献的人也是一种危险吗?医院为什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呢?

她看到病历和意愿书上的医院都是中心医院,既然是同一家医院应该不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苍颜捏着意愿书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她要去中心医院问一下,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

在中心医院的一间医生办公室里,苍颜给一位医生看了那份病历和意愿书,那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左右的女医生看了病历和意愿书后对斩钉截铁地苍颜说:“这样的情况一般是不会发生的,捐献者本身就患有晚期胃癌,医院方面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苍颜看着那个医生,不解地问道:“在什么情况下医院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个医生摇了摇头把病历和意愿书转交给其他的医生看了一下,结果他们都是摇摇头,说这是不可能的,医生是不会给病人增加这样的危险的。

“即便是现在的医学条件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三十年前。”那位医生把病历和意愿书交给苍颜便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苍颜捏着病历表踌躇了一会儿,再次问道:“那你们知道有哪位医生在这裏待了三十年吗?”

“不知道。”

冰冷的三个字并没有打消苍颜在这家医院继续寻找的决心。她一定要找到三十年前参与姥爷捐肾手术的医生或者护士。她又去了几间医生办公室,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也没有人愿意告诉她谁在这裏工作超过了三十年……

苍颜紧紧捏着病历和意愿书好像捏着姥爷的性命一般,她不相信事情就要这样发展下去,她在这裏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的!

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苍颜终于在一个年长的医生那里问到了一点消息,虽然不是很满意,可总算是知道了一点。那是一位五十多年的老医生,他戴着眼镜仔细地看着病历,病历上署名的主治医生他是知道的,只可惜那个医生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当年听到过隻言词组。”他摘掉眼镜对着苍颜缓声说道,“当时医院里开了好几次会议来专门研究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听说医院里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就是要把一个胃癌病人的肾脏移植给市长……”

“市长?你说接受肾脏的人是市长?”苍颜惊讶地打断那个医生的话,这个消息真的出乎了她的猜想,她以为能让医院做出这样决定的人可能有钱有势,却没想到是市长!

“当然不是现在的市长。”那个医生顿了顿,“其实,身为医生我也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事情,因为这是让人惊讶的决定,所以我多说了几句,当年市长确实接受了肾脏移植手术,但因为捐献者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我也不确定那个捐献肾脏的人是不是病历上写着的人。”

其实这已经是在推诿了,这样的事情只发生过一次,捐献者不是姥爷还会是谁呢!

苍颜从中心医院出来的时候忽然明白了姥姥为什么在临终前说姥爷是被夏宾鸿逼死的了,难道答案就是这样的吗?可是又是什么事情让姥爷同意肾脏捐献手术的?为什么医院也同意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提着手里的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手提包竟然这么沉,连脚上也好像灌了铅一般,每迈出一步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姥爷为什么会同意捐出肾脏呢?捐肾手术和他死亡的时间相差还不到一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姥爷托着病体还要去捐肾呢?

心乱如麻的苍颜不管怎样想都想不到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原意,她抬头看到那家常去的咖啡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进去了。她依旧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咖啡厅里舒缓的音乐让她的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不少。

当侍者把她要的咖啡端过来的时候,苍颜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右前方刚好站起来的三个人,西装笔挺的姜枫、挺着大肚子的程娅婻以及寡言少语的魏明。她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们三人会一起来喝咖啡。

不巧的是苍颜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她,四人顿时尴尬起来。

姜枫站着没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苍颜,她好像又憔悴了一些。

魏明依旧是寡言少语的样子,看到苍颜也只是微微点点头。倒是娅婻在看到苍颜的那一刻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意外和慌乱。

苍颜也并没有要和他们搭话的意思,端起咖啡侧头看向了窗外。在盛华和龙华展开商战的微妙时期,两家集团的高层却坐在一起喝咖啡,不用想也知道这裏面的事情不简单,只是她没想到娅婻会背叛自己的家族!

谁知程娅婻竟然向她走了过来,甚至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程娅婻看了一眼魏明,又转头看着苍颜,也不管视线在窗外的苍颜能不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就先是一笑,才开口道:“苍颜,你怎么来了这裏?”

魏明向来都是那种深藏不露之人,此时也只是淡淡地看着苍颜,没有说话。

苍颜抬头对上娅婻的眸子,淡淡一笑,“来喝咖啡。”

姜枫淡而礼貌地告辞,就真的走了,一同离开的还有魏明。苍颜的视线追着姜枫的背影一直到门口,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好巧,我们也来喝咖啡……”

“我知道。”

一时之间娅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没想到今天和姜枫的见面会让苍颜碰上,如果苍颜把这件事情告诉熙夜或者外公和舅舅,他们一定会来逼问她,到时候她该怎么说……

“苍颜,我们聊聊吧。”

苍颜放下杯子定定地看着程娅婻,看了好一会儿才淡声说道:“娅婻,盛华和龙华的关系已经恶化,争斗在所难免,连我都避开了和姜枫的接触,而你作为盛华的业务总监,是不是也该回避和龙华的人接触?”

娅婻的脸色一白,讷讷地点头。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是应该避免和龙华的人接触,尤其还是龙华少东家的姜枫。可是一想到熙夜那天跟她说的话,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

是的,她嫉妒苍颜,这么多年过去了苍颜还能霸占着熙夜的心,让熙夜的心裏眼里都只有她一人!就连姜枫,龙华的少东家也爱上了苍颜,甚至连何小猛也站在苍颜那一边,凭什么苍颜就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凭什么苍颜就能得到那么多人的爱?

现在熙夜正让人满世界地寻找锺怀古呢,他想让锺怀古回来和她结婚,而他要和她离婚投奔到苍颜的怀抱;现在外公和舅舅又公开承认了她夏家大小姐的身份,甚至还让她去盛华总部任要职!苍颜活的越来越光鲜,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成为苍颜的,她怎么甘心,她忍受了那么多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为什么都要拱手让给苍颜?

“苍颜,只要你答应我离开熙夜,我立马收手,好不好?”

“收手?”苍颜重复又反问着她的话,“娅婻,你以为你做了对不起盛华和熙夜的事情,他还会原谅你吗?”

“我没有做对不起盛华的事情!”娅婻矢口否认,恨声道:“我只是想让你离开熙夜!我的孩子快要出生了,我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你孩子的父亲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孩子的父亲就是熙夜!”

苍颜霍然起身,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色略显狰狞的娅婻,“程娅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我不可理喻?”娅婻呵呵一笑,“我的不可理喻全都是被你逼出来的!当年你说走就走,害的我跟锺怀古不能在一起,现在我爱上了熙夜你又回来跟我抢他,你究竟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咖啡厅里的视线几乎被全部吸引了过来。程娅婻看着苍颜,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她忽然走到苍颜一把抱住苍颜的胳膊,“苍颜,苍颜,看在我们好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求求你离我老公远一些,我求求你不要来抢我的老公,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己所能的帮助你、满足你!”

围观的人渐渐凑了过来,苍颜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娅婻,又看了看围观的人群,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可当她耳中听到围观的人中不知是谁说了句“原来是小三儿”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娅婻这么闹的目的。

她很生气,她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娅婻却在那一瞬间身体不稳撞到了桌子上,当即捂着肚子痛呼了一声,苍颜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急忙伸手去拉娅婻,却被她一把推开,而她自己则蹲坐到地上,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苍颜见她疼得脸几乎皱到了一起,额头还冒出了汗珠,知道她不是装的急忙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她心惊肉跳的请人帮忙把娅婻半抱半抬到门口,她疏散人群保持娅婻呼吸畅通。这个过程娅婻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用力之大苍颜几乎以为自己的手骨要被她捏断了。她知道娅婻很疼,这样子怕是孩子要出生了。

“娅婻,你再坚持一会儿,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娅婻我在这裏,你再坚持一会儿……”她抖着手给熙夜打电话抖着声音把这裏的情况告诉了他。

等待救护车的每一秒都是漫长的,都是难熬的。当救护车终于抵达这裏的时候苍颜已经出了满身的汗,她由于过于紧张胃部痉挛疼得险些昏死过去,救护车便连她也一同拉走了。车上,苍颜忍受着胃部的剧痛也不松开娅婻的手,她不知道刚刚她只是抽出自己的手娅婻为什么会摔倒,但她知道若是娅婻有了什么事情她一定会痛恨死自己的!

到了医院门口医生和护士一起把娅婻抬上了推车就推着她迅速去了产房,苍颜依旧疼得躺在车里动一下就感觉胃被撕裂了一般,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问她要不要紧,她忍着眼泪从车上下来,一路跌跌撞撞的边问边往产房跑,这一刻脑子里所有的念头都只剩下了,娅婻和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她靠着墙看着产房紧闭的门,听着娅婻的嘶叫,钝痛当即传来,她不知道这种难捱的钝痛究竟是来自于心还是来自于胃,感觉好像全身都在疼一样。她沿着墙壁蹲坐到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产房的门口,最后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娅婻,娅婻,我只求你能平安无恙,不,求你和孩子都能平安。

熙夜赶到的时候看到蹲坐在墙边的苍颜,她一只手捂着胃一只手撑着地,原本奔跑的他缓缓停下脚步,电话里她说娅婻的肚子撞到了桌子上这会儿正疼得很,可能是要早产让他赶紧去中心医院,当时她的声音颤抖而又慌乱。

他缓步走到她跟前,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拉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依然在颤抖着。她的脸上有泪,也有汗,脸色煞白着,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遮住了她一边脸。这样的她,看起来是那样脆弱,那么无助,她比一个多月前更瘦了……熙夜心疼地把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苍颜不怕,有我在。”

苍颜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件黑色的西装,已经沾了她的泪渍和汗渍,她抬头看到一个瘦削的下巴,然后是那张刻骨铭心的棱角分明的脸。她贪恋这个怀抱的温暖,曾经就是这个人倾心守护着她……

娅婻的嘶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挣脱熙夜的怀抱,伸手抹了一把脸,把汗和泪一同抹去。她不敢去看熙夜,哽着声音说:“娅婻早产是我造成的。”

熙夜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我如果不那么大力地抽出胳膊,娅婻就不会跌到桌角,也不会早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熙夜看着这样无助的她,心疼的难以复加。他说:“颜儿不怕,娅婻和孩子一定都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