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生胆子比王姣姣来得小,很快就顶不住了:“禹老师别生气, 我们就是觉得舒秦和卢教授都很漂亮, 没别的意思。”
禹明语气丝毫没有松动, 冷冰冰地重复刚才的问题:“谁说的像,你还是她?”
那个女生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这人可是禹明, 她凭什么给人背锅, 低头思考了一秒, 旋即看向王姣姣。
禹明目光一移,王姣姣顿时觉得脚底窜上来一股冷意, 她还在读研, 禹明是白班老总, 接下来的临床轮转是否顺利, 全在他一念之间。
事关提前转博,她心裏懊悔死了,上次他突然松口派她去腰麻的事至今让她存着疑惑, 只是找不到破绽, 刚才本来只想针对舒秦,没想到撞上了禹明。
当时她报一院麻醉科的时候, 本是奔着罗主任去的,为此她提前就找过罗主任几次, 爸妈也做了很多工作。
只恨罗主任不吃这一套, 年级综合成绩排名一出来, 直接就根据名次录了舒秦, 而她因为成绩靠后,退而求其次投了章副主任。
错失一步先机,如今只能在别的方面多下功夫。要是能如愿留在鼎鼎大名的一院,禹明今后就是她的同事。
按照这人现在的势头,就算不往院级领导方向走,极有可能也会是下一任科室主任。
虽然自己注定是“章”派,但如果得罪禹明得罪得太狠,对自己以后的发展绝对没好处。
她咽了口唾沫,笑着说:“禹总别生气,我们是开玩笑的,就是无意中看到了卢教授的照片,都觉得卢教授很有气质,还有就是——”
她睨了睨舒秦,干巴巴地说:“想说舒秦也跟卢教授一样漂亮,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两个人有点像,出发点是好的,绝对没有冒犯卢教授的意思。”
朱雯更觉得扯了:“卢阿姨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就算校刊上有照片,有必要拿出来扯一通吗?”
盛一南:“就是,存心恶心人。”
吴墨一向是老好人,这回望着王姣姣,胖胖的手绞得紧紧的,脸绷得更紧。
朱雯又说:“而且我们家以前就住在卢教授家隔壁,我怎么不觉得舒秦和卢教授像?别说你们禹老师生气,我听了都觉得莫名其妙,你是谁的学生?你们导师知道你这么无聊吗?”
这话说得够重了,旁边几个老师正好去食堂吃饭,路过这裏,都好奇地驻足。
禹明面无表情:“把你刚才放的屁收回去。”
王姣姣从未如此下不来台,禹明什么脾气她领教过,闹下去对自己绝对没好处,何况这件事就算导师知道也没用,她根本不占理,本来还想打打“太极拳”,眼看局面越来越糟,只得咬着唇低声说:“对不起,禹总,我下次再也不会乱说了。”
禹明冷笑。
王姣姣万般煎熬,硬着头皮顶了一会,明白过来,又转脸对舒秦说:“对不起,舒秦,我刚才说的你别往心裏去。”
舒秦不想接王姣姣的茬,对方姿态是放下了,眼神一点歉意都没有,可是经过这几句话,禹明的脸色明显差了好多,去世多年的母亲被人别有用心地拿出来‘消费’,换作是她心裏也会很不好过 ,她无意继续跟王姣姣纠缠,很冷淡地“嗯”了一声。
王姣姣转而望向禹明,可怜巴巴的样子。
旁边的女生正要顺势拉走王姣姣,视线往上一掠,又是一阵胆战心惊。禹明态度虽然松动了,目光里的冷意简直让人胆寒,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绝对还有后招。
罗主任和院里领导器重禹明,平时他在科里几乎横行无忌,何况本来就是老总,要不动声色地摆弄王姣姣简直太容易,刚才她纯属被连累,接下来要不要跟王姣姣保持距离?
朱雯顺势解围:“舒秦,你们刚才要去干吗来着,禹明,你不是说还要订票跟罗主任出去开会吗?”
这么一来,周围那几个人都散开了,王姣姣也拉着同伴跑了。
禹明盯着王姣姣的背影,脸色还是不大好看,过了一会才看向舒秦:“我去主任办公室了。” 虽然没指明是在跟谁说话,但分明是在交代自己接下来的行踪,说完越过他们身边,往那头走了。
舒秦看看左右,当着这几个人的面,没好意思接他的茬。
吴墨和盛一南第一次见到禹明这样,有点新鲜又有点好奇。
禹明这一走,朱雯本来要去女更衣室,看着舒秦,又停下来:“你别听刚才那个学生胡说,你和卢教授完全不像。”态度照例跟她热络不起来,话却说得铿锵有力。
舒秦本来就不相信王姣姣的鬼扯,这下更不在意了,笑道:“谢谢朱师姐。”
朱雯大剌剌往更衣室去了。
吴墨抱着那本专业词典从男更衣室出来:“这次比赛竞争真的激烈,为了争取去美国交流学习的名额,简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估计王姣姣也是急了,连这种损招都想出来了,舒秦你一定要稳住,千万别上她的当。”
“对。”盛一南接话,“她恶心你,你就用成绩来恶心她,她想去,你就把她刷下来。明年我和吴墨结伴去德国交流,她王姣姣就留在科里干活吧。”
舒秦拍拍胸脯:“我会加油的,你们也要加油。”
晚上舒秦访视完病人就去疼痛病房,下午她就听科里老师说要举办“心脏麻醉学习班”的事,禹明大概在忙这个,整晚都没过来。
她翻译完一份病历,接着翻译下一份,不知不觉就到十点了,眼看最后一份样本送来,只得先离开了疼痛病房。
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他电话:“回宿舍了?”
“刚回来。”
他声音里透着点笑意:“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她忙说:“我就下来。”
说完在镜子面前拢了拢头发,拉开门出去。
时间还早,宿舍人来人往,然而这回跟前几次不同,他非常坦荡地等在楼下。
望着那月下的身影,她的笑意从心底浮到脸上:“忙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