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修行,都离不开‘心无杂念’这四个字。师父调教徒弟的时候,通常会把这四个字挂在嘴边。心无杂念在修行当中,其实并不单指练功的时候,不能去想其他的事情,不能有其他的杂念。其真正的意思是,在修行的路途当中,从修行开始,到突破的这一段路程。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能受大喜、大怒、大悲、或有放不下的人或事,影响心境。一旦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便不能专注地去做一件事。修行的时候,不能专注,如何参悟?如何精进?如何突破?“你的情绪波动太大了,我从你眼里看到了极度的自卑,还有极度的悲伤。”易风望着王越的双眼,说道:“自卑来源于你父母过世后,你常年的不幸生活。悲伤……来源于那个女人,也就是心使。你以为心使喜欢你,可以和你共度余生。可最后她却骗了你,利用了你,和你断了联系。”“这两种情绪在你心里不断交织,影响你的修行,所以你进步得很慢。”王越闻言,竟一个字都没反驳,甚至微微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易风的目光。因为易风戳中了他的内心,而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在王越的父母过世后,他寄住在舅舅家里,受舅舅一家人的不待见。因为长相的缘故,在学校受人欺负。因为穷,这个原罪,让他从来都抬不起头。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别说是他,内心不强大的人,估计都得自卑。心使的事就更不用说了,也是因为自卑,从来不敢喜欢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个女的对自己这么好,到头来才发现都是假的,这叫王越如何不悲伤。他的悲伤简直可以逆流成河了。“有件事我还得告诉你,我觉得你有权知道。”易风又说道:“银狐死的时候,是易容成心使的模样,他做了心使的替死鬼。他快死的那一刻,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在利用我,可是我愿意被你利用。”“这句话是银狐说的,你知道他口中那个利用他的人是谁吗?”王越闻言,彻底垂下了脑袋,面露痛苦,吐出两个字:“是她!”易风轻笑了一声,说道:“没错,就是你忘不掉的那个女人。很明显,那个女人给了银狐某种承诺,或许是嫁给他,或许是跟他远走高飞,条件是必须要易容成她的模样,替她完成一些事情。”“银狐喜欢她,甚至为了她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所以就答应了。”“所以到最后,银狐为她而死,她却跑了。这样一个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把感情当作达到目的的欺瞒工具,就像她当初欺骗你一样。”“这样的女人,值得你念念不忘吗?”王越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忘不了。如果在感情里面,谁都能想通然后释然,那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我知道了,我会忘了她的。如果下次她再来华夏作恶,我一定亲手除了她,为我自己出口恶气!”王越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说道。“那最好,你别忘了,李浩阳的身体,你只能用三十年。”易风提醒道:“三十年后,如果你没有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就不能维持李浩阳的身体不腐。”“李海对你一定很好吧,到时候你必须从李浩阳腐坏的身体里面出来,李海那个时候也已经七老八十了。你忍心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那时候,连给他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易风现在就好像是一个历经世事的长辈在教育晚辈一般,实际上,抛开他这不老的面容。他的年纪和阅历,的确可以当王越的长辈。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王越的将来好。听到最后的话,尤其是没人给李海养老送终的时候,王越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坚决。“我知道了,风哥。你放心,我不会再为那个女人颓废下去了,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王越的态度显得很坚决。易风点点头:“那就好。”夜已深,王越要回家,易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却是微微摇头。王越,并没有彻底想通。这一时半会儿的,他哪能一下子想通,就算他想通了心使的事。长久养成的自卑也不是这么容易能想通的。易风甚至都能想到在武道大会上,王越被人打败的样子。如果他还不努力,最终的结果,他一定会败。不过该提醒的易风都已经提醒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守着王越督促他修炼。易风起身锁好院子门,上楼回房,躺下便睡了。……第二天早上,易风没有像往常一样自然醒来,而是被吓醒的。他又做了一个噩梦,和那天在课堂上做的梦一模一样。他梦见了闻菩萨,同样的过程,同样的结果。在快醒的时候,被闻菩萨引到了悬崖边,跳下悬崖,然后就惊醒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托梦又不说话,净阴我……”易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正准备起床去洗漱。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金无就打来的。“易先生,不好意思,闻菩萨的尸体我们没找到……”电话里面,金无就有些歉意的说道。“没事,如果尸体被他们处理掉了,就是翻遍整个九江市,也不可能找得到的。”易风说道。电话里面,金无就犹豫了一下,又道:“其实过去了这么多天,我们并不是一直在追查闻菩萨尸身的下落。以我们组织的能力,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天。”“那天闻菩萨的尸身被抬下山后,我们的人是亲眼目睹的,也看到了抬尸身的人的模样。所以那天我们原本是准备用钱收买一下那两个人,问问闻菩萨的尸身他们怎么处理了。结果没想到,当天晚上天星宗整个道观里的人,全他妈死了,死得一个都不剩,道观都让人给烧了。”金无就的声音有些发抖,充满震撼。“可能是天星宗的仇敌做的吧,也许是闻菩萨的师父,或是他的同门替他来报仇了。”易风随口说道。又问:“那那两个人,肯定也死了吧?”金无就忙道:“怪就怪在这儿,因为这次人死得太多,官方的人在暗地里调查。所以天星宗道观里的那些焦尸还没有被处理掉,我们脱关系,一一去对比了那些焦尸的身份,发现那些焦尸当中,并没有那两个人!”易风闻言,浑身一震,听出了些许名堂。“你是说那两个运尸身的人,下山后并没有回天星宗,所以他们没死在道观里面?”易风忙道。金无就骇然说道:“对!他们没有死在道观里面,可我们找了这么多天,找这两个人的踪迹,硬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易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组织的办事效率,找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我身为渝州城这边的负责人,这边所有我们的人都归我管,可他们,全都说没看到过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带闻菩萨的尸身也没有半点影子。”说到这儿,金无就颤声道:“你说……该不会是闻菩萨诈尸,把那两个人吞了吧……”电话挂断后,易风愣在当场,许久没回过神来。他现在已经不确定闻菩萨是死还是活了,如果没死,为什么会给他托梦来?如果死了,为什么给他托这么奇怪的梦?“你是不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