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2 / 2)

徐岩悲恸至极,他整个人踉跄地歪了一下,那么狼狈,他抓着医生的衣服,难以置信地几乎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没道理啊,两周前还好好的……”

医生看徐岩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心:“胎停育一般发生在惯性流产患者身上比较多……”

“不可能!”徐岩粗暴地打断了医生的欲言又止,他自责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内疚到了极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扯她了,我还摇了几下。是我,是我,一定是这样的!”

“唉,”医生轻叹了一口气,安慰他道,“她是胎停育,这两周她没有来产检,可能就是这两周的事,我想她可能是没经验,她最近初期妊娠反应没有了就应该来医院的,从出血的情况看,她应该不是刚开始的。”

“怎么会这样……”徐岩还是无法相信,他的五官扭成一团,实在太痛苦了,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几乎无力招架。

“胎停育和内分泌染色体都有关系。”

徐岩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变得哑哑的:“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拿掉,立刻手术吧,你去护士那里签个字。”说完他又拍了拍徐岩的肩,“你们俩身体都很好,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这一胎本身就有畸胎的风险,胎停育也不算意外。”

“……”徐岩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氢气的气球,瘪瘪的,毫无生气,行尸走肉地到护士那里签完字,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

痛,可是这种痛却说不出,像点滴一样,一点一点渗透到了全身的血液里。

乔夕颜在手术结束一个多小时后才醒,大约是真的太累了,她醒来时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一睁开眼睛,眼前是她不熟悉的一片白色,鼻端渐渐恢复嗅觉,消毒水的味道让她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头很重,身体很轻,整个人好像麻痹了一样,动都动不了,半晌她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微微偏了下头。

一旁正在给她挂药水的护士见她醒来,惯例地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开门把徐岩叫了进来。

徐岩的状态很不好,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嘴唇干裂,形容枯槁,好像他才是需要住院的那个人。乔夕颜下意识地想关心地问问他,刚一动嘴唇,她却又闭上了,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翻了个身,背对徐岩。

徐岩也没有被她的反应气到,相反很温和地俯身把被子替她掖了掖,将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你的手机我给你拿过来了,你好多朋友给你打电话了。无聊的话玩会儿游戏也行。”

乔夕颜疲惫地闭上眼睛,淡淡地回应:“嗯。”

徐岩大约也很累,声音沙沙的:“孩子拿掉了,胎停育了。”

乔夕颜的肩膀抖了一下,好像被一把刀骤然插入腹部,突然觉得全身的神经都疼到麻痹,虽然护士也有说,但那痛感好像还不够强烈,从徐岩口中说出来,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个结果的意义。她努力地吸了几口气,用她一贯自我保护的模式,满不在乎地说:“护士和我说了,正好,我昨天喝了好多酒,我估摸着那些酒也能淹死她了。”

“乔夕颜!”徐岩沙哑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愠怒。她无意激怒他,但这一刻,比起他自责脆弱地说那些话,她宁愿他愤怒地骂她,狠狠地骂,至少,能让她的悲伤和歉意减少一些。

乔夕颜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没什么意义,她觉得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像她。以前乔夕颜一直自诩自己的不同,至少她是坚强的洒脱的,她不爱,也就不伤。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

却不想,爱上一个人,她也不能免俗,那些理智箴言,到了当下,都成了浮云。

她变得脆弱,多疑,矫情,她自己都觉得难看。这一切都是因为徐岩,徐岩是让她变得难看的罪魁祸首。

“徐岩,孩子没了,我觉得我们俩是不是也没有勉强过下去的必要了?”

“你说什么?”徐岩的话语中满含难以置信。

“你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