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忽悠走胡建,张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回过头来,就看到刘进眨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看着自己。“爱卿……这太极图和八卦太极图作何解啊……”刘进搓着手问道。太极图和八卦太极图的意义,其他人可能不懂,但作为皇室,还是长孙的刘进岂能不知?文王演八卦,周公作《易经》。而现在所有的一切,完美的被一个图案解释了。阴阳和合,八卦环绕。易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对于统治者而言,这个图案,简直是瑰宝,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张越见了,没有办法,只好将自己回溯的部分太极理论,稍作整理,像刘进科普了一番。听得刘进双眼放光,难以自抑,最终忍不住问道:“张卿……此图,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河图?”张越听了,吓了一大跳。河图洛书?易云: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孔子晚年,站在黄河边的山坡上哀鸣:凤鸟不至,河不出图,洛不出书,吾以矣夫。对于汉室来说,若能得到河图洛书,哪怕是个假的,只要能忽悠人,恐怕也能当做出真的。以此证明,自己确实是三代之后的第四代。“殿下……”张越咳嗽了两声,轻声道:“此图,臣也不知从何而得,只知自小在臣心中若隐若现……至于是否是河图?臣不敢揣测……”暂时来说,张越知道自己的逼格不够高,没有办法让人相信,太极图就是河图。但不要紧……先打个哈哈,模棱两可,等未来有朝一日,有了足够高的逼格,而这太极图流传的够广之时。那还不是他说了算?刘进听着,心领神会,想起了他祖父当年从汾阴挖到的宝鼎,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真作假时假亦真。更别提,这太极图,怎么看都与传说中描述的河图极为相似啊。当然,刘进也知道,现在不宜宣扬、张扬这个事情。………………………………将刘进忽悠回行宫,张越立刻就来到书房,提起笔来,给在长安的天子写了一封奏疏,然后就找来一个县衙的官员,嘱托他立刻前往长安公车署上呈奏疏,叮嘱他一定要交到兰台尚书令张安世手里。为防万一,张越还特别安排了两个期门骑兵护送。半个时辰后,这封奏疏就送到了公车署。一听说是张越的紧急报告,公车署令王临根本不敢怠慢,马上带着那个送信的官吏,直往兰台,见到了张安世。又过了一刻钟,张安世亲自带着这封奏疏,呈递到了天子面前。于是,在这天黄昏之时,张越等到了长安的诏命:天子曰可!一接到这个诏命,张越就笑了起来。坑已经挖好了。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个傻瓜跳进去?……………………………………延和元年夏七月辛未(二十二)。新丰县县城的百姓,一觉醒来,忽然发现整个世界似乎有了些变化。闾里的里正们,带着官员,挨家挨户的开始敲门。一开门,就见到了一个身穿绛服,头戴獬豸冠的法官。很多胆子小的人,瞬间就吓尿了。汉人最畏惧的官吏,就是这些头戴獬豸帽的家伙。只要看到獬豸冠,他们就会条件反射的联想到王温舒、义纵、咸宣、宁成等人的赫赫威名与狰狞面孔。那法官却是拿着一副书简,看了看开门户主,问道:“足下可是XX里X氏户主某某?”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对方就拿着书简正色的拱手道:“奉县尊、侍中公张公之令,新丰县县尉胡,敢告足下:夫生,天地之大仁,《诗》云: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太宗孝文皇帝有训:天生蒸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先王与历代先帝,皆以生民为福祉,以养民为业!今闻新丰,有陋俗不举其子,不育其儿,是毁先王之道,伤先帝之德也!更乃乱父子之序,痒序之教也!告令全县:自即日起,敢有不举者,皆以乱法重处!庶民之家,一人不举,全家连坐,其田税倍之,算赋五倍,禁责庸之事,除一切官府之嘉!士大夫勋贵,敢有不举者,宗族三族连坐,禁其宗族三代中人出仕,有官爵者不举其子,除其官爵!”“此令:延和元年夏七月辛未!县尉胡建,县令张毅!具令已至,望足下谨记,若敢犯者,勿谓言之不预也!”法官的话,抑扬顿挫,听到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瑟瑟发抖。谁不知道,如今的新丰县令外号人称张子重?他说的话,下的令,谁敢不信?只是……这未免也太苛刻了吧?无数人在心里腹诽着,暗骂着,觉得这官府真是闲的蛋疼,没事找事。劳资自己的儿子不想养了溺死,关你屁事?但这惩罚之重,却是让他们心有余悸。泥腿子溺死子嗣,田税加倍,口赋五倍,还要禁止责庸(换言之是禁止为国家做工),还要剥夺所有福利,包括长孙免除的那些田税。士大夫地主官员就更惨了。宗族之中有一个杀子被发现,全族连坐,不许出仕。有官爵的要摘掉乌纱帽?“这张子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有些有子侄亲戚在外当官的人,不屑的说着。但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闾里街道的相关官吏,扛着一块块木牌,钉在了街头巷尾。还有人拿着石灰,在沿街的墙壁上粉刷着一条条文字。“一人不举,全家遭殃!”“生子不养,天诛地灭!”这还是比较温和的,略带温情的说法。到了乡间农村,一块块木牌,被人钉在道路两侧。村亭的亭中与集市的墙垣上,都刷下了文字。“不养其子,国法不容!”“生子不养,牵牛扒屋,全家流放!”“不养亲子,是与我为仇,我丢官职,杀汝全家!”一个个简单易懂,杀气腾腾的木牌与刷在墙垣和亭中的文字,血淋淋的,让所有人看着都是两股战战。地方上的那些亭长里正,更是瞪大了眼睛,在村里村外巡视,还有人拿起了书简,挨家挨户登记怀孕妇女的名字、孕期。事涉乌纱帽,谁敢不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