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同来的男人是你男朋友？”

“我们快要结婚。”

“那祝你幸福。”他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是以往他最爱做的动作。而如今竟意味深长起来。当他们处在这样的位置，一切都变得浑浊，暧昧不清。她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这双充满忧郁的眼睛曾埋葬了多少少女的梦。她曾深深的陷进去，在里面飘飘沉沉。

她看到18岁时的他们。

她们穿着干净的校服一起走在长满香樟树的校园。他会写诗，他会唱歌。他坐在天台为她写诗，唱她喜欢听的歌。

她把头藏在他蓝色的校服外套里。

他们在一片树林里拥抱，亲吻。

她坐了很久的火车，只为了想在情人节前见他一面。

她吃了很久的泡面。只想在他生日时送他一把吉他。

…

…

为什么忆起的都是最美好的时刻。他的瞳孔还是那么悠远深邃。

周围的雾气笼罩着他们。

回忆成了点燃旧情的□□。

他低头，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唇。

她再次陷入了那场漩涡里。他的黑色瞳孔里。

她爱过他。

他也爱过她。

比谁都明确这一点。她抱紧了他。像能融进自己的血肉里，再也不分开似的。

他们的舌头相互缠绕，吸吮。那浓烈的血，美丽的过往。

她哭了。

那面破碎的镜子。她在残损不全的回忆里寻找着答案。

如果时光倒流，她究竟会怎样选。

那时的他们租住在那座城市的郊区。他的才气在经历过多次工作变动后变得面目全非。对于他们的未来，充满暗黑的红色。像在最底层攀爬的人。

他们为了鸡毛蒜皮的事争吵。彼此不肯让步。她哭花的一张脸，凌乱的头发。他无奈的坐在阳台上抽着烟。是定格的烟灰色。她摔碎了那把她省吃俭用两个月去买的吉他。

她摔碎了那张两人仅有的合照。

还有卫生间那面镜子。

如果当初的她不那么虚荣，不嫌弃他没有作为，日子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当初的他能有上进心，不要整天只想着喝酒，抽烟，写不出好诗就不要任性的发脾气…

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现实。

她爱着的他一直存在虚空里。在20岁之前，在理性压制感性的那一瞬间。

他的手还在她身体上游走。

她制止了他的行为。

“我…我…我要结婚了。”

那头充满欲望的兽安静下来。

她慌乱的站起身。

“我们…”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他始终没有问出口。

或许她也曾可怜的等待着下文。

“他对你…好吗？”他问。

“他会和我结婚。他会等我下班。他会在雨天送伞给我，他会做我喜欢吃的饭菜…”她哭了。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流。

“我以为你一直想要不平凡的生活…”

“不…我想要的很简单。而后来的你再也没有给过我。”

她躺在旅馆的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那缠绵不断的雨，敲打着她的心脏。

而她终于将那面破碎的镜子拼凑完整。

她和祁东如期举行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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