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砚把方明曦领回家,进门手便一甩,任她跌坐在地。方明曦也不想站起来,力气早就用了大半,颓然坐在冰凉地板上,和先前抓狂模样相比,死气沉沉像是两个人。
肖砚站着居高临下俯视她,面无表情,周身围到化不开的低气压。
“你想不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方明曦不答他的话,没有半点反应,断了线的木偶般呆坐着。
肖砚看了她许久,她满脸了无生趣,只一味眼神放空,呆呆怔怔。他拧眉,猛地一下捞起她的胳膊,把人拽到裏面浴室。
一手拽她,另一手取下花洒打开水龙头,冷水兜头衝着她的脸淋下去。
方明曦不妨如此,脸皱成一团,终于有反应,开始挣扎。她呛得咳了好几声,却摆脱不了肖砚这个轴心。
“走……开……”她偏开头,甩胳膊,甚至抬腿踢他,差点滑倒。
肖砚淋了十几秒,松手将她甩在地上。方明曦狼狈不堪摔坐在浴室地板上,冬天的厚衣服半湿不干,头发却湿透,水顺着脖颈流进贴身衣物内,她张着嘴喘气。
肖砚扔开花洒,水龙头未关,横在地上呲呲喷出水来。
“你如果想死,洗干净换身体面衣服。”他说,“从外面那道门滚出去,然后如你所愿地去死。我不拦你。”
方明曦脸上湿哒哒一片,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凉水。
她双手环抱在身前,因为冷瑟瑟发抖,肖砚站着看了她很久。
久到地面快要因下水口塞子未拔而水漫金山,她才终于有反应。
她蜷缩起来,脸埋进屈起的膝盖和手臂间,无边际的自责和悔恨汹涌将她淹没。
“是我害了她……”
“原来是我……”
肖砚家里没有女人穿的衣物,他找出一套没穿过的男士睡袍给方明曦换,冬天的面料够厚,暂时穿着,只等寸头买新的女装送来就行。
方明曦在浴室里冲过热水澡,裹紧浴袍出来,寒意驱散,屋里开了暖气,光脚踩在地板上也不觉得冷。
刚才那一番争吵厮打,安静下来两个人都尴尬。
肖砚能理解方明曦的反应,原本以为只是意外,但突然出现转折,发现或许另有原因,而这个原因是因她而起,深深的自责和自我厌弃冲昏头脑,失态很正常。
方明曦窝在沙发角落,睡袍是他的尺码,她穿在身上显得越发娇小。半干头发披在肩上,娇艳眉眼矇着一层湿气,素白脸色减了几分媚意。
肖砚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我这没有别的喝,只有这个。”
“谢谢。”她轻声道。先前又抓狂又闹喊了许久,嗓子微微沙哑。
肖砚坐在她对面,无言相对,她捧起杯子默默喝热水。好在没多久,门铃响,被肖砚一通电话打发去买女装的寸头赶到,送来两身干净衣服。
寸头连门都没进,在玄关和肖砚说了几句话,地还没站热乎又出了这道门。
方明曦瞧着门的方向,肖砚提一袋衣服走进来,解释:“他有事去找郭刀。”
她便没多问。
方明曦要去换衣服,肖砚道:“睡觉就穿身上的,明天再换。”
她一愣,肖砚起身,扫了眼桌上那一袋新衣物,“晚上你在这住。”
“那你……”
“我回队里,明天要早起带队训练。”他走到客厅柜子前,从抽屉取出一串钥匙交给方明曦。
“为什么给我?”方明曦微怔。
“这件事我替你处理,有消息通知你。”肖砚说,“事情解决之前你住在这,需要什么打电话给寸头,楼下楼道门钥匙也在上面。我刚好有事,回来住不是很方便。”
说罢,肖砚拿上外套走人。
方明曦叫住他,半晌才说话:“你为什么……”
她欲言又止,话没说完。
肖砚半天没听见下文,提步朝外,“我还有事先走,你休息。”
门开了又合,裡外隔绝。
肖砚行至电梯门前,眉目幽深不知在想什么,站了许久,半天才按下电梯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