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许秋和孙一凡一起吃了顿晚饭，联络了下感情，随后他独自回到材一216。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没多久，许秋就收到了蓝河发来的微信消息：“近几天有没有空，来我们公司一趟？魏老师那边我已经讲过了。”他没有急着回复，先和韩嘉莹、陈婉清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择日不如撞日，把时间定在明天周二下午。许秋回复消息：“明天下午两点吧。”蓝河：“好的，这是我公司的位置。”随后，他又发来一个定位信息，是在张疆科技园区，距离魔都综合大张疆校区很近，直线距离只有一点几公里。第二天下午，许秋带着学姐、学妹一同乘坐校车到达张疆校区，然后顺着导航来到蓝河的公司。这边是一栋大楼，有多个公司入驻，一楼有保安看着，需要门禁卡才能通行，许秋只好用微信发消息把蓝河喊了出来。没过多久，身着便装的蓝河出现在电梯口，他刷开门禁后，满脸笑容，热情的迎了上来：“许秋、陈婉清、韩嘉莹，欢迎你们。”众人相互打了声招呼，许秋在心中感慨：“不愧是做老板的，上次就吃饭见了一面，名字居然都能记得住，大概率是提前做了功课吧。”一行四人乘坐电梯到达三楼，蓝河主动介绍道：“这一层都是我们蓝河科技的地盘，现在团队一共有五个人，一个博士，四个硕士。”“蛮大的啊。”许秋随口应和了一句，大致估量下来，这边一层楼的面积应该接近500平米。蓝河首先引着领许秋三人进入一间实验室。这间实验室比较干净，里面摆放着四个手套箱，两个实验台。实验室里，五位穿着白大褂的理工男正在工作，他们有高有矮，不过总体都偏瘦，白大褂的胸口处别着一枚员工铭牌，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其中一个人在手套箱里面操作，旁边有两个人围观。另外两个人，一个在实验台上切割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柔性衬底，一个在实验台上摆弄着一叠叠的长条状的金属刀片，就是那种老式的剃须刀刀片，长约2厘米，宽约1厘米。见到蓝河带着许秋他们进来，五人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纷纷点头招呼示意。蓝河指着在手套箱中操作的人，介绍道：“这是杨钦，我们公司目前唯一的博士，毕业于魔都交通大学，之前研究的主要方向是有机场效应晶体管。”随后，他又指着旁边摆弄刀片的人，说道：“这是现在我们主要的一个攻关方向，是用bladecoating，也就是刮涂的方法来制备大面积的有机薄膜。之后的设想，是集合其他各类涂膜的方式，包括旋涂，还有滴涂之类的，开发出一种仪器，把材料直接放进去，设置好程序，就可以直接把薄膜制备出来。”许秋点点头，大致明白了蓝河目前的想法，简单来说就是造仪器，卖仪器。这个方向没啥大问题，因为科研仪器的发展趋势就是傻瓜化，说好听点就是分工合作，你开发材料的就专心开发材料，我们仪器厂家就来帮你解决器件制备问题，只要你掏钱就好。其实，许秋也很希望有一种仪器，能够集成旋涂、刮涂、滴涂、喷涂、热旋涂、热退火、溶剂退火等各类涂膜工艺，只要把有机材料，溶剂，基片放进去，程序设计好，按下按钮，“稀里哗啦，噼里啪啦”过后，出来的直接就是器件，要是还能自动测试那就更好了。这样的仪器，要是可以开发出来，买个十万，几十万一点都不过分。当然，这种完美的仪器，想想就行了，实际上很难实现，因为功能太多了。在“1+1”的时候，你只需要考虑两者之间的兼容，而在“10+1”的时候，就要考虑新功能和其他10个功能之间的兼容性，复杂程度会大大提升。话说回来，只要能做个简化版的出来，比如只有刮涂的功能，那也可以作为初代仪器，开始卖钱了。日后，再慢慢升级仪器的功能就是了。这也是主流的商业模式，先推行一个说得过去的弱鸡版本，然后一代代的迭代下去，不断加强完善。要是最初的时候就过分追求完美，那大概率会在达到完美前把自己给饿死。就像很多游戏，明明感觉是个半成品就被投了出来，给人感觉像是在骗氪。其实就是在骗氪，大概率是游戏公司没钱了，需要回回血，如果捞一波钱后游戏有了起色，就继续好好搞，如果捞一波钱后发现势头不对，估计要准备跑路了。毕竟不是每个游戏厂商都是不差钱的鹅厂、猪厂。正在许秋不断联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手套箱内响起熟悉的“砰”的一声，和“滴”的一声，分别是“太阳”启动的声音，和测试源表开始运行的声音。‘这是在测试器件性能啊。’许秋忍不住朝手套箱走了过去，想看看他们目前的效率做的怎么样，本来在手套箱边上旁观的两位白大褂，见状主动给许秋三人和蓝河让出了身位。“器件断路了啊。”陈婉清脱口而出，她看到亮态下的J-V曲线不是正常的“先平后升”的样式，而是杂乱无章的，并且纵坐标电流值非常低，只有十的负五次方毫安，这就是她非常熟悉的器件断路的标志……许秋、韩嘉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平时实验的时候，遇到断路的情况并不多。正在测试实验的杨钦有些尴尬，蓝河也有些尴尬的催促道：“再换一个点测试下。”杨钦默默的换了一个点。许秋看到了他们器件的模样，和魏兴思组里的不同，蓝河这边用的是柔性的衬底，长条状的器件，长约3厘米，宽约1厘米，上面有几十个长条状的半透明电极。器件的颜色是深蓝色偏紫色的，明显很不均匀，有的地方没有薄膜，几乎是透明的，有的地方膜非常厚，都快不透光了。许秋推断他们用的是刮涂的方法，有效层材料大概率是标样体系PCE10:PCBM。“砰”，“滴”……很快，第二个点的测试结果出来了。“器件短路了啊。”陈婉清再次脱口而出，这次的亮态J-V曲线是一条通过原点的直线，同样是她熟悉的场景……此情此景，学姐仿佛梦回博一。“我再试一个点。”杨钦说完，再次换了一个点进行测试，结果又是短路。杨钦弱弱的解释了一句：“这批器件可能刮涂的不太好。”“那就换一片好的来，之前测过的也行。”蓝河快被他气笑了。如果许秋他们不是来参观的，而是来买仪器的客户，看到这样的结果估计直接就开溜了，条件如果都优化不好，做出来的仪器想要有人买，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当然，许秋他们今天过来主要是提建议的，把问题暴露出来也没什么。杨钦从旁边一个乐扣盒中夹取出另外一片柔**件，开始测试。这次的结果，亮态J-V曲线稍微有些不平滑，但整体“先平后升”的趋势还是没问题的，最终器件效率是3.11%，器件面积是0.02平方厘米。杨钦转头看了看蓝河，见蓝河朝他点头示意，便他开始主动解释道：“我们采用的体系是PCE10:PC[70]BM，目前刮涂出来的最高效率大约在4%左右，而且数据很不稳定，一方面经常出现短路、断路现象，另一方面稳定性也差，就算保存在氮气手套箱中，过一周效率基本就要衰减一半。”杨钦说完后，众人把目光都投向许秋，似乎想听听他的高见。许秋对旋涂很熟悉，而对刮涂的了解仅限于文献中，只知道刮涂的操作方法就是先把溶液滴在基片的一个边角，然后通过刮刀移动让溶液均匀铺开在基片表面上，主要用来涂尺寸比较大的器件，比如10厘米*10厘米，甚至1米*1米的器件，因为这么大的面积，旋涂肯定旋不开。“嗯……”许秋思索片刻，没有急于下结论，而是说道：“我想先看看你们器件是怎么制备出来的。”“可以，”蓝河当即同意：“杨钦你带着他们参观一下我们的实验室，现场做一批器件看看，我先回办公室了，你们有事的话喊我。”“好的。”杨钦从手套箱中出来，指挥另外旁观的两人帮忙测试剩余的器件，然后自己当起了导游。这层楼的面积确实很大：有一间老板办公室；一间大办公室，放着八个办公桌，现在占用了五个；一间杂物间；一间公共的卫生间；一间刚刚看过的手套箱器件实验室；一间设备加工实验室，里面有一台3D打印机，一套切割，焊接的装置，一些基础的表征设备；还有一间类似有机实验室，里面有三个通风橱，其中一个通风橱里面放着一台没有外壳的仪器。看得出来，蓝河公司用的仪器、设备、试剂什么的都是比较新的，也比较贵，投资估计要超过两三百万。比如，四个手套箱都是从漂亮国进口的，加起来100W+。再比如，他们用的PCE10也是从欧洲进口的，4000多欧元一克，换算过来就是近30000块一克，而魏兴思组里从深城光电公司购买的，国产的PCE10大约是10000块一克。“钞能力还是猛的啊。”许秋不禁感慨。然后，他顺带把这些仪器、设备、试剂什么的统统复制到模拟实验室中。不为啥，纯粹是想看看蓝河这钱花的值不值。PS：新的一个月到来，月初万字更新，求月票、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