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这什么东西?”章鸿益惊叫着一薅自己的头发,薅下来满手血红色的痕迹,黏糊糊的像是快要干涸的血液。“你刚刚去哪里了?”苏辞北丢给他一块毛巾让他自己擦干净,越擦越红,整块毛巾都被染了个色,但是他的头发还没擦干净。“我没去哪儿啊,”章鸿益一边擦一边自己也委屈,“我这不就是回客房之后去洗了个澡,洗完之后直接过来找你了,哪儿都没去啊。”“那这血难不成是你洗澡的时候天花板滴下来的?”章鸿益:“……有可能嗷。”真的有可能。他刚刚就匆匆地冲了个战斗澡,头没洗脸没擦,在房间里稍微晃了圈,没发现什么明显问题就跑过来了。如果隔壁浴室有问题,那他这粗心大意的,没发现也正常。苏辞北:“……”他瞥了一眼章鸿益支棱着头发,恍然大悟的傻样,问出了他一直以来就想问的问题。“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成功通过特处的考核的?”那么傻的也能进吗?章鸿益:“……”“我当然是凭自己本事进的啊!!!你不要这种眼神,我不就是稍微疏忽了一点点嘛,这只是个小意外,我比大多数人都出色了!!”“啊啊啊啊,你不许走,你不能污蔑我的职业水准!”苏辞北淡定出门,砰地一声把章鸿益给关在门内。分给章鸿益的客房就在苏辞北隔壁,转个身的功夫就能进,门都是密码锁,当时高敬鹏告诉他们密码的时候,苏辞北都记住了。所以等章鸿益进他自己房间的时候,苏辞北已经在浴室里摸吊顶了。“大佬,摸到啥了吗?”“摸到了。”“啥啥啥?”章鸿益激动地探头过去,苏辞北给他看自己灰漆漆的双手。“摸到了一手灰。”章鸿益:“……”哼!“浴室没有问题,你房间也没有,两个客房都干干净净,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徘徊。”苏辞北从踩着的椅子上跳下来,把手上的灰尘给冲干净。“不是这里,就是其他的地方。朋友,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头发黏糊糊的?”章鸿益:“……你指给我看的时候。”苏辞北:“……”要你有什么用?既然不能确认具体的地点,就只能采取大海捞针的方法,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盘查过去。从后往前看,先去纪雪的房间。借口说自己刚刚不小心掉了东西,他们俩成功再次进入纪雪房间。她身体虚弱,后面赶来的家庭医生又给她吊了针,房间里就一个张妈帮忙照顾她,但很快就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离开了。所以,他们有充足的空间可以检查这边的浴室。浴缸里的锦鲤已经被捞了出来,也不知道纪雪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把它们扔掉,而是拿了个小鱼缸,暂时把它们装起来,就放在浴室的角落里面。狭小的空间令锦鲤们不太舒服,它们把身体半蜷成一个圆弧形,脑袋探出水面,嘴巴徒劳地一张一合着。像是在呼救。脑海里瞬间闪过的念头令苏辞北感觉有点好笑,他探出手,一点一点在吊顶上摸索。手上的触感光滑冰凉,轻轻推动时,隐隐可以感觉到在那层薄薄的塑料吊顶后面,似乎压着什么重物。苏辞北:“运气不错。”章鸿益:“?”“第一站就找到了撒了你满头血的源头,运气确实不错。”“那当然啦,”章鸿益露出个嘚瑟的笑容,“我小时候玩刮刮卡还刮出过五十块呢,人称幸运小王子的就是我章某人啦。”苏辞北:“我说的是我。”章鸿益:“……QWQ”浴室上方的吊顶不知道是被压了什么东西,沉地很,一时推不开它。苏辞北选择在边边上,没有压到的位置,开了个口子。一股浓稠的,带着腐烂味道的血腥味飘了出来。章鸿益站在下头,仰脸感叹。“香飘十里啊。”苏辞北一挑眉,“你再不让开,就不是香飘十里,而是兜头覆下,给你开个红色染料铺,指不定还能怀抱美人。”“……”章鸿益连连摆手,“不不不,这种美人就算了,消受不起,消受不起啊!”他识趣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但还是没有退地特别远,手机掐着张符纸牢牢守着。浴室的空间不算狭窄,但抽天花板这种活都是大件,一动而牵全身,两人一起抽那不成。章鸿益是见识过苏辞北暴打猥琐男的身手的,他自认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非常乖巧地选择了辅助位子。上面掉下来的那东西如果有战斗能力,那他也能及时护一下苏辞北。苏辞北对他的选择没有异议,乖巧帮忙总比捣乱好。他把主要的活干了,等等脏活累活就都交给小弟。不亏哒!手顺势一抽,把天花板给折腾松了,眼瞅着就要下货,一把骄横的女声突然凭空插了进来。“哟,这大白天的就在自己房间里藏两个男人,看不出来啊,嫂嫂你原来那么厉害。”房门被打开,穿着性感紧身连衣裙的女人一扭一扭地走进来,对着纪雪大开嘲讽,见到苏辞北和章鸿益的正脸还不忘抛个媚眼过来。纪雪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没有动静。那女人干脆就走进浴室。“这金屋藏娇的质量还挺好啊,两位小哥怎么会想到跟着我嫂嫂?不管以前她给了你们什么条件,现在可给不起那么多了。”“要不然,你们跟着我怎么样?”苏辞北:“……小心。”“小心什么?”女人妩媚地笑了笑,“你是不是也觉得……啊啊啊啊!!!”惨叫声冲破房间,苏辞北站在椅子上默默补完他要说的下一句话。“小心被兜头淋下。”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会来搭理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了。女人的惨叫声引来了高宅里的其他人,高敬鹏和高金石姗姗来迟。所有人看到浴室里的那一滩时,第一个反应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女人满身血浆瘫倒在浴室角落里不断发出小声尖叫,在她边上不远处,被她狠狠推开的那具女尸呈现一个扭曲的姿态伏在地上。她浑身的皮肤都被扒掉了,露出通红的肌理和骨肉。血肉模糊,剥皮的人似乎是个生手,有些地方的皮肉剥地不太匀称。像是个被剥好的水煮蛋一样,表面上带着坑坑洼洼的痕迹。奇怪的是,她的皮肤被剥地一干二净,但是那一头黑发却还留在那里,垂落下来,沾着浓稠的血液,滴答滴答往下滴落。章鸿益瞬间就脑补出了他之前站在那里,然后被女士头发上滴落下来的血液滴了满头的样子,他露出了一个有点反胃的表情。“苏哥,你没事吧?”“我没事,有事的应该是这位小姐。”苏辞北从椅子上跳下来,慢里斯条地在洗手池里洗干净手掌。女尸坠落而下,溅起一片血滴,章鸿益身上也免不了被沾染上了。但是苏辞北身上却反常的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仿佛是有人故意避开了他似得。“这、这是怎么回事?”被吓到冻结的人群这才反应过来,高金石抖着手询问道。“两位先生,我能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苏辞北刚想回答,瘫在地上没法动弹的那个女人突然一个健步跳起来,哭泣着就往高金石身上扑。“爸爸!他们都不是好人,他们想害我!”“是他们把那个尸体倒下来,砸在我身上的,爸爸,把他们赶出去!全部都赶出去!”…………女人,也就是高金石的二女儿高静云,她又哭又闹,尖叫着让人把他们给赶出去。高金石哪里肯,且不说他打了多久的申请报告才把特处的人给请过来,这都出人命了,他能把特处的人给赶走吗?特处的人是随便能赶的吗?高金石让张妈带人直接把高静云架回房间里,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看,但还是挤出个笑容说小女莽撞,就是被吓懵了,你们不要和她多加计较巴拉巴拉。然后就是重点话题,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为什么一个转身的时间我家里竟然会多出了一具女尸,还是被扒成这种血糊糊的状态啊?一边问,一边咳嗽,脸白地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倒下去。章鸿益让他缓缓,他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家里出了这种事,是人都开心不起来,但也不能把自己给吓倒了。不然到时候他们没有地方去拿酬金【不是】他把刚刚发生的事给详细说了说,从他发现自己满头是血开始……苏辞北不插嘴,任由他说,但眼神却落在高金石身上。他发现他一直在不停地擦拭着手腕,刚刚高静云扑上去的时候,沾满血浆的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女尸被扒光皮肤,光用眼睛无法判断她的身份。问高金石,但是他却说这段时间他们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失踪过。他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封在浴室的吊顶上面。如果他们很想继续询问的话,等纪雪的状态好一点之后,或者等他大儿子高敬阳回来之后可以去问问他们。暂时问不出来更多有效的消息,苏辞北他们也没强求,问询这事不是他们的强项,过多强求指不定还会起反效果。报警电话打了。但高金石他们也打不出去电话。“我们新近搬来这里,各种设施都是匆匆做成的,总是有一些瑕疵问题还没来得及解决。比如这个信号问题,离市区太远,总是容易断网,不过已经在和电信公司那边协调,让他们尽快拉一条网线过来了。”高金石叹息着说道,他说他会尽快报警。电话打不出去的话,就明天让人开车去,顺便让人把尸体边上拉了个横幅,避免破坏现场之类的。至于房间里的纪雪,苏辞北去看了才发现,她是因为受惊加遇水所以发烧了,躺在床上昏睡着呢,怪不得一直没有声音。把纪雪挪了个房间,其他人暂且散去,处理自己身上沾到的血迹。一个小时内洗了两次澡,章鸿益吐槽都快把自己搓地掉了一层皮。苏辞北离开前却提了一个让人惊讶的要求。“我能把这些锦鲤带走吗?”“……可以啊,”高金石楞了一下后,立刻爽朗地点头,“几条锦鲤而已,你们要是有需要,尽可以拿走。”章鸿益不懂苏辞北为什么要拿走那几条锦鲤,但是他是个很识趣的人,所以不仅啥都没说,还帮忙把锦鲤一起搬进了苏辞北的房间。两个小鱼缸。一缸两条。刚刚女尸落下来之后,缸里也溅到了血浆。鱼缸里的水被染成淡红色,几条锦鲤也看起来蔫嗒嗒的。章鸿益帮它们换了水,他以为苏辞北还要做啥,结果他把鱼缸往角落里一丢就不管了。章鸿益:“?”“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苏辞北疑问地看着他,“天都擦黑了,我都闻到楼上传来的饭菜味道了,你还不快点去洗个澡,然后下去吃饭?”章鸿益:“……”蔫嗒嗒的小章回去洗白白了。没多久,张妈就过来敲门让他们下楼去吃饭。长方形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精美菜肴,桌畔放了八份碗筷,但只有上首的空位上坐着人。高金石一个人坐在那里。眯缝着眼睛,一动不动。章鸿益悄声吐槽道:“这怎么看起来那么吓人呢,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他们至今都还没有见到过高家长子高敬阳,偏偏那女尸就是在他和纪雪的房间里发现的,而且之前的状态也显示了他有在浴室里乱搞。他背负了很大的疑点,却一直没有出现。高金石只是说他出去和朋友吃饭了,具体也没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甚至没有要去通知他的意思。纪雪还在昏睡。何璇开头疯疯癫癫地被带走了。高静云被女尸拥抱了一下,估计还在缓神。但是高敬鹏,他怎么也不在?仔细回想,好像从他们到这的开始就在缺人,特处的接了任务的其他人到现在都没有踪影。一个一个少下来,到现在就剩下他们三个,常驻的张妈他们不算,章鸿益去打探过了,他们那些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一个算一个,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根本没法逮住个问问情况。那接下,是会继续少人,还是换一种情况呢?苏辞北站在楼梯口,俯视着整个大厅,他隐约听见,门口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仿佛有一群人正在缓缓靠近。“笃笃笃——”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