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非常尴尬。苏辞北想为自己为什么站在对方房门口这事解释一下,至少不能把偷偷撬门这事给放自己头上,结果刚一轻咳,高金石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那样从他的侧面跑了过去。呲溜一下——因为跑地太急,还差点和阿姐鼓撞了个正着。阿姐鼓拎着鼓槌发出咚地一声惊响,高金石嗷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冲进自己房间。那扇木质的看起来很结实的房门砰地一下就关上了。苏辞北:?因为挂电话太早而没能目睹高金石变身术的他没明白对方是怎么跑出来的,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往房间里跑?一般来说,发生这种事,想活命不都是往门外跑吗?虽然跑门外也是个死。这问题还没想明白,苏辞北感觉脚下一软,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纪雪带着一干特处吃瓜群众们杀了进来。纪雪:“高金石那个老头呢?”苏辞北:→顺着他指的方向,纪雪冲上去就开始砸门,拎起倒在地上的铜鼎和躲在边上的阿姐鼓框框就是两下。“高金石,你给我出来受死!”“你以为你躲在里面弄你那个什么研究你就能逃的了了?你做梦!”砰砰声不绝于耳。墙壁上的石灰都被震出来了,木门呈现出一个凹进去的形状,但是却依旧顽强地没有被砸坏。不仅没有被砸坏,甚至还会自我复原。纪雪被气得炸毛,拽着高敬鹏就准备表演一个手撕人条。特处的人在边上苦劝,使不得使不得,这种杀法太残忍了,等出去他们收场会很麻烦。而且那么血腥很容易吓到花花草草和各位读者小可爱的。纪雪不听,甚至连他们也想一起撕。徐天迅掏出法器,双方第一次交战,彼此都顾忌着顾彦泽和苏辞北,没有要下死手的意思。高敬鹏躺在边上,继续充当不能动弹的咸鱼,眼角流下了辛酸的泪水。苏辞北和顾彦泽站在一起莫名充当起了围观吃瓜群众。还一人捧着个鱼缸。边上一圈奇奇怪怪的收藏品围着他们,殷勤备至,还挺舒服的……在沦陷于按摩前,苏辞北歪着头研究了一下高金石的房间,从被砸破的墙壁裂缝中抓到了些许真相的味道。“那里面是不是有个阵法?”金色的阵纹沿着墙壁,像是半个小鸡蛋壳一样,循着充满弧度的线条把高金石的房间紧紧包裹在里面。不像是专门防御的阵法,但是附带地防御力就足够把纪雪的攻击阻挡在外,甚至在接触时在她身上留下一些腐蚀般黑色的痕迹。“镇邪?”“恩,”顾彦泽点点头,“高家老宅处于群山环绕,阴气交汇之处,很容易横生阴邪。但是当初选址的那人是个能人,硬是在几个山巅处凿出了口子,将一缕阳光引到了这里,破了阴气交汇之局。”“后来更是请了高人在房屋建造成之前在此布阵,镇压邪肆,就算有一天那阴气汇聚之局又聚起了也对房屋里的人无害。”“本来阵势一直很稳固,但最近不知怎么了,那阵法突然就紊乱起来,造成那些被镇压地邪怪四处逃逸,惹来祸事。”正巧他有点放不下苏辞北,所以就借口这事跟过来一起看看。不过这话不能明说,顾彦泽只是抿了抿嘴把心里的那些翻涌的思绪给掩藏起来。苏辞北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悄悄往那边挪了一点点。“那现在看来,那大阵估计是被高金石动手给拆了一部分。或者说,应该是他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方法,把大阵拆掉一部分让它的作用范围包括在他的房间外。”难怪说他每天都窝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呢,原来是因为觉得房间里安全。他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想要藏起来。但是他又是怎么知道有危险的呢?“应该是因为她,”顾彦泽小小地伸手指了一下纪雪,“她在感觉到附近出现鬼差打探的时候主动接触了他们,并像地府提出了复仇申请。”“可能是在准备复仇的过程中,让高金石窥探到了什么吧。”“大概率是因为她,”苏辞北点头道:“高金石执掌高家几十年,他并不算昏庸,高敬阳他们私下里搞的小动作很有可能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冷眼旁观甚至有可能多推了几把。”“我在检查楼上这些收藏品的时候就发现,被替换掉的藏品有的非常精细看起来就和真的一样,有的又非常粗糙,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那些精细的假藏品,几乎都是高敬鹏提起过的,他父亲的最爱,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带去品鉴一翻,不肯拿出去给别人观赏。”“也就是说,这些藏品是他们没办法偷着去卖掉的。但是它们还是假的,我怀疑很久之前这些藏品就已经被高金石给卖掉了。”高家的情况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败家子也不止一代,那得去两代人跟着一起败才能搞成现在这样。“你们猜的没错。”纪雪甩甩手踩着徐天讯他们站败的颓唐脸色站起来,她冲着那扇门冷笑一声。“所谓高家公司,其实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负债累累的空壳。两代的经营不善,滥用职权,养出了一公司的硕鼠,坑坑洼洼地把整个公司的产业啃了个底朝天。”“你们以为这群没什么本事还觉得女人不该出去抛头露面的败家子为什么会让我进公司?不过就是想借着我家里的钱,来稍微填一填里面的坑而已。”“万一不成,他们也能把亏损的事推到我的头上,到时候公司破产,我就是罪魁祸首。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我居然把公司给撑起来了,真是可惜,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就能让高氏公司改姓纪,把你们这群混蛋通通给踢出去。”“要不是高金石这个老王八蛋联合其他股东逼迫我退位,我也不会被他们困在这里出不去。”“我在退出公司后就被关在了这里,不能和家里联系。这间老宅所有的地方,我都比他们熟悉的多,要不是那个阵法会镇压邪气,他们早就死在我手上了!”苏辞北沉默一瞬,“阵法是你引导高金石破掉的吧?”如果阵法不被破掉,它的镇邪效果将把纪雪彻底镇压,任凭她有天大的冤屈,也没有办法复仇。她在死后变成季敏,不止是因为她的皮被切割下来做旧成了那本人皮书,还因为她要在阵法镇压下隐藏自己。镇邪属性的阵法会着重针对新出现的冤魂,特别是那种马上能变成厉鬼,杀两个人身上的怨气就翻两翻的潜力股,着重压制,最好是一个泰山压顶压到扁为止。将人皮书中的那个人皮女鬼吞噬,伪装成她,就是最好的选择。“……是我,”纪雪的表情有些扭曲,“但是我刚开始只是想让他破阵而已啊,鬼知道百度来的方法为什么会起效果,还把这个阵法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阎…拖延到现在这样,那我还能对他下手吗?”纪雪委屈得看着顾彦泽,这次报仇的机会可是她用去地府打工顺带受罚几百年的代价换来的,都说好了让她报仇,怎么还出这种幺蛾子呢?顾彦泽:“……”看他干什么?他只是一个无辜捧鱼群众。“能啊,只要你把阵法砸开就能,砸不开到破晓鸡鸣的第一声,你的复仇时间就到了。”纪雪:“……”行吧,试图寻求大佬出手失败,那她自己干好了。好在当初发觉事态不太对劲的时候,她留了一手,否则现在估计真就拿躲在房间里的高金石没办法了。鱼缸里的锦鲤此时只剩下三条,两条活蹦乱跳,一条奄奄一息,肚皮都已经朝上。纪雪捞出一条格外活泼的锦鲤,细长的手指捏着锦鲤的腮部狠狠一掐。远处的高敬鹏两眼一翻,哐一下倒在地上,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掐痕,眼瞅着就要被掐没气了。顾彦泽看她一眼,纪雪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个笑容。“哎呀,不小心掐错一个,那掐另一条吧,两条鱼长得太像了,我一下子都分不清谁是谁呢。”苏辞北:??你确定?剩下的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锦鲤,一条黑边白鳞,一条干脆是顶了个红艳艳的大盖头,非常喜庆。这俩颜色那么分明她会认不出来,骗鬼吧?纪雪:略略略,我不听,我就是看不出来。锦鲤身上被她施了咒术,取高家人的指尖血和发丝成咒给锦鲤服下,把他们的命和锦鲤绑在一起,鱼死他们就死。所以锦鲤才会出现在纪雪的房间里,因为这些鱼原本就是她养的,只是顺手推脱给高敬阳而已,反正他没可能反驳。纪雪的指甲上有白色的诡异线条,猛的看上去像是有点特殊的美甲,但在看得清的人眼里确实由散溢出的鬼力凝结而成的。她是个很有天赋的女子,不管是在经商方面还是在做鬼方面,如果不是遇到了高家人,她肯定会拥有更加美好的人生。细长的指甲掐在那条黑边白鳞的锦鲤脖子上,轻轻一划,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来,将鱼缸里的水染成淡粉色。房间里隐隐传来一声惨叫声。纪雪提溜出剩下那条红盖头锦鲤,在眼前端详了片刻,突然冷哼一声把它又丢了回去。“我可以不杀高敬鹏,但是我要苏医生你答应我一件事。”苏辞北:“什么?”纪雪掏出了一枚戒指。